這些東西他們的确需要,白塗也不打算拒絕。
“謝謝。”他正擡手準備接過,身後伸來另一隻手先一步端過了盆。
“多謝。如果積分不夠繳納水電,基地允許拖欠嗎。”
“放心好了,不會存在這種情況。”戎痦子在兩隻手上掃了一眼,白塗的手白嫩細膩,五指纖長,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就連指甲蓋也透着健康的紅潤,但反觀霍常湗的,指腹和虎口都是老繭,骨關節粗大,膚色也偏麥色,此刻上面還沾着水珠。
啊,一隻好福氣的金絲雀,難怪會說出那種相不相信的傻話。
心裡這麼想,戎痦子面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了。”
戎痦子走後,兩人用他送來的電熱水壺燒了點熱水簡單洗漱了一下,霍常湗又燒了一壺熱水倒進盆裡,摻了些冷水,對正準備鑽睡袋的白塗道:“泡完腳再睡。”
白塗鞋襪已經脫了,聞言重新爬起來,拉起褲腳将腳放進盆裡。
水溫有點高,腳底闆剛碰到水,白塗就把腳放到盆沿上了。
“太燙了?”霍常湗用異能加了點水,“再試試。”
這下水溫剛好,白塗往旁邊挪了一半盆底出來,“我想跟你一起泡。”
這是他兩輩子加在一塊得出的經驗,說一起泡霍常湗未必會答應,但隻要在前面加上他想兩個字,霍常湗就一定不會拒絕。
果不其然,他剛說完,霍常湗就坐下來将腳放了進來。
兩個成年人的腳擠在一個盆裡顯然是有些捉襟見肘的,白塗看着霍常湗那雙恨不得縮在邊沿的大腳,忽然起了點壞心,赤足踩到霍常湗腳背上,扭頭朝他一挑唇,“這樣泡就好了。”
霍常湗看着盆裡交疊的兩雙腳,喉結滾動了一下。
盆裡的水快要溢出來,白塗腳腕上的銀镯也浸在水裡。
“你的镯子……壞了?”
白塗下意識轉了一圈手镯,沒有劃痕,兩個吊墜也好好的。
“不是這個,”霍常湗聲音有點低啞,“我記得你腳上的镯子一開始會響。”
是會響,但自從霍常湗說鈴聲容易惹人注意,白塗就卡住鈴舌,之後沒再管過。此時聽到霍常湗這麼說,便踮起腳尖彎腰下去把鈴舌撥出來,直起腰晃了一下腳腕,“沒有壞,還會響。”
他笑了一下,“很早以前我和我爸媽一年到頭會回老家住一兩天,老房子我們又不常住,家裡隻有兩個盆,他們也是擠在一個盆裡泡腳,把另一個盆讓給我。和我們現在好像。”
他說完,偏頭看向霍常湗,這才發現霍常湗眼神深沉,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自己。白塗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那個灼熱的吻。
他不是傻子,知道親吻意味着什麼。
霍常湗對他有欲望,這是在前世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一向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和霍常湗的關系,也從來不去思考,隻是稀裡糊塗地依附着霍常湗在末世中以一個輕松的方式活下去。霍常湗對他有求必應,從來不要求他做什麼。
一開始白塗因他對自己的好而惶恐不安,真的洗幹淨脫光了衣服鑽到霍常湗被窩裡,但是霍常湗進來發現他沒穿衣服後,居然生氣了,頭一回冷言相向,要他穿上衣服出去。
打那之後,白塗就再也沒想過那方面的事,反正他會聽霍常湗的話,乖乖被養着就好了。
後來想想自己的确是被養得太好,一點事都不能扛,如果他能堅強或者勇敢一點,霍常湗最後死得也不會那麼痛苦。
思緒被唇上柔軟的觸感拉回,霍常湗的臉近在咫尺。
白塗睜着眼,可以清晰地看見霍常湗濃密的眉,高挺的山根,恰當好處的睫。
不用于之前一觸即分或粗暴的吻,霍常湗這次的吻很溫柔,白塗仰着頭承受,感覺天上的雲在輕撫他的雙唇。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霍常湗微睜眼,動作停頓了一下,與白塗對視了幾秒後視線往旁邊飄了一下,臉側明顯泛上微紅。
他捂住白塗的雙眼,另一手情不自禁摟上白塗腰身。白塗被他撬開雙唇,世界一片黑暗,唯餘的觸感隻有兩人相纏的舌尖,他想推開霍常湗,雙手擡起後的動作卻不知為何變成抵住霍常湗胸膛,抓着他的衣服。
極細的水漬聲清晰傳入耳中,白塗臊得慌,盆中的水早已涼了,但霍常湗灼熱的體溫卻通過足底傳了過來。過電般的酥麻感流遍全身,白塗條件反射縮了下足。
室内響起叮叮脆響,白塗唇上一重,感到自己被摟着向前倒去,很快倒在一副溫熱結實的身軀上。
霍常湗放開捂着他雙眼的手,按着他的後頸同他親吻,白塗眼睫一顫,下意識想睜開雙眼。
霍常湗似乎預判了他的意圖,在雙唇分開的間隙間低聲道:“不許睜眼。”
白塗立刻緊閉上眼,這樣一來,雙唇間的糾纏便更加不可忽視。霍常湗的親吻沒什麼技巧可言,每一下都非常直接,就在白塗唇角與舌根都開始發酸的時候,忽然被摟着翻了個身。
霍常湗壓在他身上,親吻逐漸從唇移到脖頸。白塗被親得顫顫巍巍,隻知道抓着霍常湗的衣服,他仰起脖頸,意識迷醉間連自己的衣擺什麼時候被扯出來都不知道,隻是抖得更加厲害。
有什麼抵着他,白塗意識到,再不收場,他和霍常湗或許就再也沒有收場的機會了。
他努力保持清醒,雙手終于做出了推拒的動作。
“霍……霍常湗……”
但他錯估了自己此刻的音色,也低估了自己對霍常湗的影響,話一出口的瞬間,抵着他的觸感更加明顯。
霍常湗的動作也失了輕柔,力道一下比一下重。白塗開始慌張,奮力去推他的雙肩。
他不想。
上輩子他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霍常湗的保護,但這輩子他不想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身體才換得霍常湗的保護,成為霍常湗的附庸。
他們現在的關系就很好,他一點都不想這種關系變質。
他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自私,或許在霍常湗眼裡,他就是什麼都不想付出隻想受嗟來之食的人,但上輩子他們就是這樣,那麼這輩子重複這種關系也不會有問題吧。
“……霍常湗……我不要了……”
白塗既慌張又羞愧,雙手卻更加用力去推拒。
因為心境的變化,他的音色恢複了正常,甚至有一絲顫抖,霍常湗止住動作擡頭看他,緊張地道:“我弄疼你了嗎。”
白塗搖搖頭,手背抹了下唇,又抹了下霍常湗的雙唇,小聲說道:“我不想做那種事,可以嗎。”
霍常湗此時并不好受,但他與白塗身體緊貼,清楚白塗身體的每一絲反應,知道他沒有說假話,心裡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還是點頭道:“好,是我太着急了。”
白塗抿了下唇,補充道:“……以後也不想。”
霍常湗頓住,像在寒冬臘月裡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慢慢撐起身體看他,“和我做這些事,讓你很不舒服嗎。”
白塗有點難堪,咬着唇沒說話。
霍常湗看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地從他身上離開。
白塗慌張地抓住他的衣角,等霍常湗回頭,道:“你别生我氣……”
霍常湗歎了一聲:“沒有生氣,你先睡,我收拾一下。”
白塗沒松手。
“真的沒生氣。”
白塗這才松手,側身躺進睡袋,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面朝牆壁躺着,聽見霍常湗去衛生間裡倒水的動靜,過了幾分鐘霍常湗才從衛生間出來,關燈躺進睡袋,伸手來摟白塗。
他手很涼,白塗下意識往後躲了下。霍常湗停頓片刻,将手收了回去,沒再來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