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司令是在指揮中心二層接見的他們。
三人到的時候作戰指揮室隻有劉司令一個人,衛兵将他們帶到便離開了。劉司令從窗前回頭,笑了笑道:“你們來了,來,到這來。”
劉司令今年五十多歲,臉上雖有皺紋卻不見老态,一雙鷹眼炯炯有神,烏黑濃密的頭發整齊地梳向腦後,筆挺的軍裝更顯得精神矍铄。
霍常湗顯然很尊敬他,走過去後先恭恭敬敬喊了句司令。
劉司令上下打量他,半晌一臉欣慰地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能全須全尾地回來就好,你交的朋友也很不錯,能力出衆。這位小友瞧着面生,是你新交的朋友?”
“是我——”霍常湗本想說是我男朋友,轉念想到劉司令一向傳統,對兩個男人在一起的接受度不知如何,于是話到嘴邊改了口,“朋友。”
白塗晃了下神,忽然意識到世界上任何一種關系都應該有明确的定義,而他和霍常湗卻始終不清不楚的。
他心裡頭發悶,嘴上禮貌道:“您好,我叫白塗。”
劉司令欣賞地點點頭:“瞧着就一表人才。”
他不是會花費太多時間寒暄的人,說完這句就讓霍常湗看底下訓練的隊伍:“你看我這支新軍如何?”
這個位置能将整個訓練場盡收眼底,此時訓練已經開始,和末世前的訓練不同,這些訓練中夾雜着異能的使用,各種招數疊出,表面瞧着眼花缭亂,實則安排得極有技巧,比如右邊角落對練的隊伍,攻守雙方異能相克相長,能同時鍛煉到雙方的能力。
霍常湗說道:“人才濟濟,訓練有素,很好。”
劉司令聽了卻直搖頭,“你現在也學會别人那套說些好話來哄我了。”
霍常湗正要解釋,劉司令接着說道:“剛剛那出戲,你看到了,我也看到了,你常年兼任教官,應該看的明白這支隊伍現存的問題與矛盾。”
霍常湗道:“新兵年輕氣盛,之前又沒受過正式的訓練,一時适應不了很正常,再練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劉司令還是搖頭,“你就看出這個問題?”
霍常湗不語,他如今沒有軍銜,有些事情輪不到他指點,也不适合多嘴。
劉司令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說道:“沒關系,你但說無妨,你想到的沒準正也是我為之傷腦筋的,我也需要一個人同我商量,否則我一拍腦門下的決定可能還起了反作用,這支新軍組建不易,凡事我總想謹慎點。”
霍常湗隻好道:“我看新軍裡似乎還沒有健全的選拔制度。”
劉司令又看向另外二人:“你們二位覺得呢。”
白塗笑笑:“我不懂這些。”
關建睿本想說我看你們選的那個副軍長就很有問題啊,哪有對自己的兵下死手的,一個訓練場搞的跟鬥獸場似的,結果一聽白塗這樣說,也打了個哈哈,“我也沒接觸過,覺得有問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不瞎提意見了。”
劉司令歎口氣,看向窗外:“是還沒有,我倒是有心提拔之前的老兵,但他們實力不夠,恐怕沒法叫底下人服氣。如果不是劉子昊那混小子運氣好,爆發了S級異能,坐在軍長的位置上恐怕也壓不住他們。”
他說這話時憂心忡忡,霍常湗到底敬重他,不忍心見他如此,于是多問了一句:“也沒有獎懲制度嗎?”
“我倒是想有。”劉司令苦笑道,“但這些人的吃穿用住在基地裡已經是頂好的,份額也多,如果再有另外的獎賞,就要從基地其他地方克扣,至于懲罰,沒有獎賞何來懲罰。”
關建睿在一旁聽着,還是沒忍住道:“那副軍長……”
宋瀾被提拔為副軍長,不就是獎賞的一種嗎。
“子昊異能再強,在管理軍隊上畢竟經驗尚淺,有時候手段稚嫩管不住人,宋瀾異能雖不拔尖,但行事上自有章法,能夠與子昊互補。”劉司令又歎了一聲,“如果軍中有個能力經驗兼具的人,我也不至于這麼苦惱。”
最後一句話的暗示意味濃重,就連關建睿都聽出來了。
畢竟霍常湗腕表上的S就明晃晃暴露在空氣中,要說人選,不要說在場的,就是整個基地也沒有比他更合适的。
他不免看向霍常湗,雖說更希望霍常湗留下來當他們六人小隊的隊長,但心裡也知道重組小隊不太現實,除了他還在領閑散任務過活,小隊裡其他人在基地裡都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相比之下,他還是希望霍常湗能夠順着劉司令的話應承下來,一來霍常湗适合當軍官,二來他實在看那個宋瀾不順眼,項予伯在宋瀾手底下做事,總歸别扭。
霍常湗想得沒有他那麼多,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竟然真的被白塗說中了。
白塗的擔憂不無道理,每日都在想這些,難怪心情不好。
他去看白塗,見人面上淡定,眼睛卻難掩緊張地盯着他,心想口頭承諾果然不夠,還是要用行動證明,于是裝作沒聽懂,接話道:“我相信以子昊的能力,假以時日一定能成長為您口中能力經驗兼具的人。”
劉司令深深看他一眼,卻發現霍常湗說完後第一眼去看的居然是他身旁叫白塗的人的反應,他不着痕迹地皺了下眉,終于認真端詳起這個叫白塗的人,卻沒發現什麼特别的。
他知道白塗的編号,霍常湗的附屬品,沒什麼好在意的,先前那些不過客套話,但顯然霍常湗對這個附屬品的态度并不一般。
他去看白塗的手腕,但袖子擋着,看不到腕表,隻有一個裝飾用的镯子,正要移開視線時對上了白塗投過來的目光。
這是一個對他人目光很敏銳的人。
白塗朝他笑笑,看起來就是個腼腆有禮毫無鋒芒的普通人。
劉司令若有所思,這時聽到霍常湗問:“您找我來還有其他事嗎。”
“是有,而且不是小事,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能辦。”
霍常湗愣了愣:“是什麼事非我不可?”
“這件事不着急,你千裡迢迢過來,這幾天大概率也沒好好休息,等你養好精力再談也不遲。”
霍常湗就道:“沒關系,我已經休息夠了,如果事情緊要,我能盡早幫上忙也好。”
劉司令笑着搖了搖頭,“你呀,還是和以前一樣,仗着自己身體好凡事都要硬來。是我們這邊還沒有準備好,你這幾天就帶着朋友在基地裡逛逛,積分不夠用就和我說,不用去外面打殺喪屍,那太危險了。”
霍常湗聞言心中升起暖意,他從小沒有父母疼愛,劉司令之于他是上司,是恩人,有時也是慈善的長輩。但積分是不能受的,于是好言拒絕了,“我用不太到積分。”
“什麼叫用不太到積分?”
霍常湗不打算久留,積分夠基本的生活開支就行,但他預感到解釋起來要費一番口舌,一時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