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霜在末世中不是必需品,但屬于珍稀品,一罐就要一百多積分。一路走來,貨架上的東西都稀稀拉拉擺放着,可見大部分已經被買走了,但這裡的瓶瓶罐罐幾乎塞滿了貨架,顯然沒什麼人光顧。
上面牌子很多,霍常湗拿了幾瓶,放在手裡很認真地對比起來,問道:“之前這幾個好用嗎?”
他手裡拿的都是白塗之前用過的,白塗看了一會兒,從裡面選了一個:“這個最好用。”
霍常湗将他選的面霜放進籃子,其餘的放回去,又拿了一罐白塗沒用過的牌子仔細看起上面的中文标簽,低頭間脖子上露出一截銀鍊。
“霍常湗。”白塗輕聲喚他。
“嗯?”霍常湗放下手裡的面霜,拿起了另一罐。
“你怎麼一直不吸收我給你的晶核。”
霍常湗有點訝異地轉過頭,目光掃向白塗的手腕。
那裡除了腕表,還有一隻銀镯,端口的平安鎖和月光石被主人打理得很好,安靜垂在手背上,沒有纏到一起。
霍常湗對這個問題頗感意外,好半晌才回答:“吸收了就沒了。”
“可是吸收之後它才算對你有用,現在它隻是一個裝飾品。”
霍常湗遲疑:“你希望我吸收它嗎?”
可是白塗難道不明白這顆晶核承載的情意,不明白他佩戴這顆晶核所代表的對這份情意的珍重與回應嗎。
“嗯。”白塗毫不遲疑地點頭,“它可以讓你變得更厲害一點。”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憋悶感再次湧現在霍常湗心頭。
他道:“我并不追求力量,比起吸收晶核帶來的力量的增強,我更想留着它,偶爾拿出來看一看。況且如果我真的需要,我可以再去外面找,不一定非要用你送我的這顆。”
霍常湗還沒說的一點是,他從來沒有忘記那次異能失控帶來的感受,那股力量在他的身體裡橫沖直撞,然後通過他的身體發洩出去,而他幾乎沒有自我的意識,似乎隻是一個承載力量的軀殼。
所以霍常湗并不喜歡過多的力量。
“外面找的不一定有這顆功效好。”白塗執着地說道,“而且去找喪屍太危險了,你也不喜歡主動獵殺喪屍,為什麼不用現成的。”
霍常湗在日常上凡事都順着他,這次卻不知為何不想退讓,仿佛他們在争論的并不是一顆晶核的使用,而是另一件毫不相幹的事。
“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用它的。”
白塗咬着唇,倔強地看着他,“為什麼?”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你問了我什麼嗎。”
白塗有點恍惚,腦海裡閃過自己哭着抱住霍常湗執槍的手臂,問他:“你可以帶走我嗎。”
“你問我,我還記得你嗎。”
白塗張了張唇,想說你記岔了,他對上霍常湗的眼睛,忽然發現霍常湗的左眼角沒有五毫米長的疤痕。
這道疤痕是一次物資争搶中,霍常湗為了保護他被搶奪者的飛刀劃傷的,傷口很深,差點傷及眼球,愈合之後便留下了凹陷的疤痕。
而此時霍常湗眼角的皮膚一片光潔,白塗這才意識到是自己記岔了。
在他晃神間,霍常湗繼續說道:“這個問題我至今都無法回答你。我曾經看過一部紀錄片,那上面說人一生的記憶很龐雜,有時候大腦為了保護自己,會選擇性遺忘一些不重要的事物,但遺落的記憶并不會消失,而是藏在腦海深處,如果再次接觸到熟悉的事物,人就會重新想起來。
“白塗,你說我們幼時便相識,重逢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接觸你,卻沒有想起半點與你相關的記憶,這是不正常的。而我會忘記你,本身也是不正常的。”
“這顆晶核是你為我精心準備的久别重逢的禮物,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收下它,有什麼理由能夠收下它,但是我既然稀裡糊塗收下了,在其他事情上就要對你公平一點。”
人常說喜歡沒有緣由,但霍常湗偶爾看着白塗,也會思索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快的喜歡上白塗,為什麼光是看着白塗内心就不由自主湧起強烈的感情,為什麼白塗對他也是沒來由的依賴與信任。
霍常湗低聲說:“白塗,我很想想起你。”
白塗眼底泛起陣陣熱意,嘴唇動了動,卻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種事情講什麼公平,我們現在這樣,對你才是不公平。”
霍常湗搖頭,“是我需要你。”
“胡說……明明是我……”
白塗沒有說完,剩下的話全被臉上溫暖的觸感堵住,霍常湗低頭用指腹擦拭他的眼角,“不着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想明白。”
白塗哽咽了一下,猛地反身抱住他,用盡全力紮在他懷裡:“我們會有很多時間的,我會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