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浮浮沉沉,四周無盡的黑暗如同最深的水潭,安靜的包裹着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不變沉寂的感覺漸漸消失,意識如同付出水面的浮木,眼前一片光明。
從全身不斷傳來的酸痛一刻不斷的刺激着大腦,連帶頭也痛了起來。
嚴清深深吸了口氣,艱難的轉動著脖子,環視了一下周圍,發現自己在一個布置簡陋的房間裡。
牆上的塗漆似乎因為陳舊的關系而掉了一大半,露出灰色的水泥牆面,除了自己身下的床之外,整個房間隻有一張造型奇怪的金屬桌,四張椅子,還有一個破舊的壁櫥。房間的隔音似乎也不是很好,可以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不斷沖刷著建築的外圍。
自己又被帶到奇怪的地方了?
嚴清自嘲的苦笑,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如同棉花般無力,連動一動手指都要費去很多精力。折騰了半天,他也隻能歪歪扭扭的撐起身靠著床頭坐起。這動作間,感到腹部好像有什麽異樣,疑惑的順著望去,著實吃了一驚。
“怎麽會……難道我睡了那麽久了嗎?”
自己原本平坦的腹部如今如同被塞了個枕頭般微微隆起,即使現在他穿著寬松的衣物也無法完全遮住。
這麽大小,算是有三四個月了吧……
回想著自己被噬逼著啃下去的‘孕期知識大全’,嚴清這麽推斷。
一開始不是沒有對肚子裡的孩子有些排斥,畢竟自己是男人,這種事情以前當然想都沒想過。但看到晨這麽小心翼翼,一副有口難開的樣子,知道他心裡十分希望這兩個生命的誕生。看到對方在自己答應留住孩子後那麽高興,嚴清也沒有再猶豫。
昏迷前的劇痛讓他驚恐自己會失去這兩個意想不到的生命,連最壞的打算都暗自做好,但沒想到……
手不禁摸上自己的肚子,黑色的眼眸裡浮動著溫柔的光暈,“還好,你們還在。”
生命是宇宙中的奇迹,而嚴清又如何忍心毀掉這種奇迹呢況且,這是融合了兩個不同種族血脈的,奇迹中的奇迹。
“為了晨,還有你們兩個小家夥,我一定要活下去。”
嚴清堅定的說。
突然,隻聽‘吱呀’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嚴清警惕的擡起頭,看著來者俊朗熟悉的臉。
“我想你也該醒了,藥效已經過了有一段時間了。”克裡斯安靜的說,自顧自走到桌子邊,坐下。
“藥?什麽藥?”嚴清一聽,不禁有些緊張的問。
克裡斯沒有立刻回答對方,隻是自顧自的說道:“你以為我在密斯潛伏着,會不知道你有了那個家夥的後裔這種事嗎?”
“你想怎麼樣?”全身因為緊張而繃的緊緊的,嚴清暗自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藍色的眼睛慵懶的看了眼床上一臉戒備的人,克裡斯無奈的扯動嘴角,“既然醒了,就說明我并不想傷害你或者你的孩子,”說著他又斷開二人之間的視線,“隻是一些鎮定劑而已,你那時候情況很糟,這些藥物讓你熟睡,可以減少一些痛苦。”
對孩子有沒有害處?
嚴清依舊緊繃著身子,眼巴巴的看著對方,巧的是克裡斯也回過頭,看到對方幾乎具象成文字的眼神。
黑色的眼珠瞪得圓圓的,這麽個表情讓克裡斯有些控制不住的低笑出聲,暫時掃去他一身憂郁,“你這個家夥還是老樣子,把什麽都寫在臉上。高中的時候就是你這副德行,差點被不良少年打個半死,到現在都不知道改一改嗎?”
“反正他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還不是被我打歪了鼻子?”提到學生時代的遭遇,嚴清不服氣的頂了回去。
“不知好歹的家夥,不過,這是我們第一次認識吧?”克裡斯似乎也沈浸在那時的回憶裡,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那時候的生活雖然無聊,但是還蠻不錯的。”
“是啊……”嚴清不禁附合道。
回想到高中的生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沈默的陷入了往事的回憶。
房間中緊張的氣氛似乎靜靜的化開,沒有那麽強烈了。
“如果,我沒有開發地球的能源,你會不會不那麽恨我呢?”突然,克裡斯怔怔的看著黑發的男子。
嚴清似乎被對方出乎意料的問題怔住,他怔怔的回答,“……除了你對晨做的事外,我從來沒有恨你過你。”
“嚴清?”
“我是個科學家,克裡斯,”黑色的眼睛幽幽的回視深藍的眸子,嚴清有些無奈的笑著,“你知道作科學家總是要客觀的分析事物。你是芬壘加的王,開發地球能源從你的利益上來說,是複興你們一族的捷徑,所以,你沒有錯。”
曾經說的其實都是在氣頭上的話,冷靜下來想想,嚴清之前就很客觀的分析過了。
他們兩個人,隻是終究站在了不同的立場上而已。并沒有絕對的錯對。
聽到對方的話,克裡斯有些吃驚,“可是你……”
“我站在人類的角度上來說,不得不與你為敵,我們都沒錯,隻是立場不同,所以除了這一點,我沒有理由恨你。”嚴清停頓了一下,柔下聲音真摯的道,“雖然這話從我嘴裡說出來你大概聽上去有些虛僞,但無論如何,我是出於真心……對不起,克裡斯,你族人的事讓你很傷心吧。”
無聲的眨了眨眼,克裡斯盯著嚴清一陣後突然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