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推開房門,明亮的燈光灑在房間裡,人類正倚靠在單人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名的書,安靜地閱讀。他聽到門開的聲音,擡眼看了晨一眼,露出一絲略顯疲憊的微笑。然而,方潋還沒來得及開口,晨已經大步上前,一把将他緊緊抱住。晨的雙臂箍得極緊,力道之大讓方潋一時間怔住,甚至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明知道我會擔心,為什麼還是要這麼做?”晨的聲音低沉沙啞,夾雜着壓抑已久的怒意與深深的擔憂。他的手臂環繞着方潋,仿佛怕再也抓不住對方一般,死死不肯松開。
方潋被晨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一時語塞,愣了片刻,才擡手輕輕拍了拍晨的背,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我隻是想引開敵人的注意力……雖然不理想,但這是最合适的選擇。”
“合适?”晨的聲音更低,帶着幾分沙啞的痛苦,“或許你是對的。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出了意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他的話在喉嚨裡卡住,似乎不願說出那個他最害怕的可能性。
方潋聽着,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的無奈,輕歎了一聲,緩緩擡手覆上晨的手臂,低聲安慰道:“我還在這裡,不是嗎?一切都過去了。”
然而晨并沒有松開,反而抱得更緊。他将頭埋在方潋的肩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平複心情。片刻後,他終于低聲說道:“雖然知道你不可能同意,但——真的不想放下這一切,和我一起離開這裡所有嗎?”
人類的眼神暗了暗,他明白晨為何會這樣想。畢竟晨确實想過放下一切,帶着他離開。但是,人類也很明白的拒絕了對方的意圖。因為除了挽回地球外和逝去的所有人外,就算二人放下一切離開,也不可能善終。
人類擡起頭,直視着晨那雙金色的貓瞳,似乎想确定什麼一般,聲音嚴肅而堅定的問:“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你能不能答應我,在我離開之後,”他的語氣帶着一絲懇求,“你能重新開始嗎?”
晨也靜靜地看着他,一隻手輕輕撫上方潋的臉頰,卻沒有回應。那動作帶着極緻的溫柔,卻也透着無言的決絕。
人類一把抓住晨的手,表情嚴肅而悲傷,“晨,這個形态的存在隻是暫時性的。你應該也察覺到了,不是嗎?難道你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未來——沒有我的未來?”
晨的金色眼眸裡浮現出一絲溫柔的光芒,那光芒深邃而溫暖,仿佛一片無底的漩渦,令人沉溺其中。但他依舊沒有回答。
人類看着晨沉默的表情,心裡有些酸澀,不知道該為他的執拗感到生氣,還是悲哀。
沉默了良久,晨輕輕歎了口氣,再次把人類摟回懷裡,聲音柔和而帶着一絲釋然,“或許在你看來,我的選擇過于極端。但在特羅比亞的文化中,這被視為一種值得尊敬的結局——一種受到祝福的歸宿。”
這傳統倒不是晨為了安慰對方的謊言。特羅比亞這個種族對伴侶的忠誠如同地球上一些猛禽一般,終生隻認定一個配偶。如果一對伴侶中一方去世,另一方有兩種選擇:要麼自願洗去所有與伴侶的記憶,繼續生活;要麼,在安排好财産和未盡事宜後,自願選擇陪伴對方而去。
因為,對特羅比亞人而言,他們的記憶如同刻在星光下的永恒印記,所有的情感與經曆都不會随着時間流逝而模糊。無論悲喜,皆清晰如昨日,仿佛每一個瞬間都停駐在他們心中。這種無法褪色的記憶,既是他們的優點,也是他們最深的枷鎖。正因如此,特羅比亞人在面對心靈創傷時,遠不及人類那般堅韌,因為他們無法遺忘,也無法逃避。如同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永遠滲出鮮血,不斷侵染着心底深處,腐爛入骨。
“晨……”人類的眼中淚光一閃而逝。他緩緩閉上眼,靠在晨的肩頭,輕聲道:“如果這是屬于特羅比亞人的祝福……那麼我不希望這麼快實現。”
晨低頭親吻了一下人類的發頂,聲音沙啞而堅定:“對我來說,沒有你的未來并沒有意義。這是我的意志,vot’z Frolandii。”
人類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靠在晨的懷裡,感受着對方的存在。兩人之間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柔和脆弱,仿佛這一刻的安甯是一片被時光偷走的珍貴樂土。晨的手指輕輕穿過對方的發絲,帶着一絲寵溺與缱绻的愛意,慢慢梳理着那微微淩亂的頭發。
“你知道嗎,我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晨輕聲說道,聲音低沉如同夜晚的海潮,帶着點點星光的甯靜,“雖然一開始的見面不甚理想,但我真的很慶幸你的出現。 ”
人類微微揚起嘴角,眼神中泛起一絲暖意,“你所說的第一次,和我記憶裡的第一次見面可不是同一個概念。”
晨低頭,輕輕吻上對方的額頭,唇上的溫度透過肌膚,帶着一股難以名狀的安心感。他将方潋拉得更近,貼着對方的耳側,低聲呢喃:“如果可以,我想要和你度過每一刻時間,無論在哪個星球,無論是在多麼荒涼的地方,隻要有你在,我就不覺得孤單。”
人類聽着晨的話,鼻尖微微發酸。
“晨,”輕聲呼喚着對方的名字,語氣溫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風,“我也希望能陪着你,永遠。”
晨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颔首,低頭吻住了對方的嘴唇。這個吻帶着深深的眷戀與不舍,仿佛是将所有未曾言說的情感都融進了這一刻。
閉上眼,默默回應着這個吻,感受着晨唇上傳來的溫熱和那份強烈的情感。二人的呼吸逐漸交織在一起,整個房間都仿佛變得靜谧無比,隻有他們心跳的節奏在默契地回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