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酒吧。

姜祈年送完一趟酒從包廂裡出來，看到于浩捂着嘴奔向洗手間，頓了頓靠牆站着，單手插兜，仰頭望着彩色天花闆。

三分鐘後，洗手間傳來腳步聲，姜祈年直起身子。

于浩出來瞧見熟悉的人驚訝道，“你怎麼在這？”

瞥見上衣濺了些水澤，正要掏口袋拿紙，卻發現雙手是濕的，一時有些難辦，忽然眼前遞過來兩張紙。

于浩愣了下，接過紙擦擦手和衣服，然後紙扔進垃圾桶，笑道：“兄弟，謝謝啊。”

姜祈年點頭：“沒事。”

這人看着冷，沒想到是個熱心腸，于浩來酒吧兩個月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同事，追上已經走的姜祈年，随口問：“你是大學生嗎？哪個學校的？”

姜祈年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問這，回答：“雲大。”

“雲大！哥們你牛啊，我高中累死累活勉強考個普通的一本。”于浩咂咂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一本也不錯。”姜祈年轉移話題，“你剛才喝酒了。”

“客人讓我陪喝酒，我不能掃了興緻不是？”于浩滿不在乎剛才喝吐的事，拍了拍兜，“再說有小費，我也不吃虧。”

那酒精度數太高，一下子喝的有點上頭，不過他酒量好，又有法子催吐，沒什麼大事。

姜祈年沒說話，來到櫃台坐着，調酒師正在擦酒杯。

現在也不忙，閑來無事于浩幹脆坐在姜祈年旁邊，大概因為剛才的事他打開話匣子，“其實吧，我這麼努力賺錢也不是因為我快窮的吃不起飯。”

“我隻是想攢錢買機車。”說到最後兩個字于浩眼睛都亮了，“我跟你講機車真是酷比了，騎着就像飛起來一樣。”

姜祈年眸光微閃，忽然轉頭看着于浩，透過他仿佛看到小時候的自己。

小時候沒多餘的錢坐公交車，隻能步行去學校，但是走路好累，看到别的同學騎自行車，他想如果自己也有一輛自行車就好了……

他為生存拼命，為生活忙碌，久到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真正喜歡什麼事和物。

不知想到什麼，于浩話鋒一轉，扯了扯嘴角，眼中因為嘔吐産生的血絲還未散去，“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榮？”

家裡人不支持他騎機車，又貴又不實用，周圍同學知道他想買機車後都說他虛榮，但他真的很喜歡機車。

“沒有。”姜祈年眉心微蹙，不明白為什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為什麼會被打成虛榮的标簽，“你自己喜歡就好。”

人生很多的迫不得已，如果能在某一段時間實現自己小小願望，就很好很好了，少點遺憾，多點快樂。

于浩愣住，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他說，雖然道理他知道，可是别人對他說又是另外一種感覺，笑了笑，“你說的對。”

兩人沒多久就去忙了，晚上正是客人多的時候，再說被經理看見他倆在這聊天就不好了。

裴雲朝這次來沒有訂包間，而是坐在一樓角落的卡座，方便搜尋姜祈年的身影。

宋昱在一旁搖頭歎氣，“姜祈年臉上有花還是什麼，你一個勁的盯着他瞧。”

被戳破了裴雲朝也不氣惱，暫時看不到姜祈年的身影，便躺在卡座裡，穿着高領毛衣，微微遮住下巴，透着幾分乖巧，随口道：“我就想看他，不行麼？”

“行，我可不敢管你。”宋昱喝了一口酒，想到某種可能渾身起雞皮疙瘩，“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不是朋友的那種。”

裴雲朝聞言怔了幾秒，不知道是在思考怎麼回答還是在重新定位他對姜祈年想法，鑒于他的性子宋昱猜測是後者。

“可能吧。”裴雲朝含糊不清道，想到姜祈年冷淡的樣子忽然有些煩躁，坐起身，拿起酒杯喝酒。

“先不說姜祈年，就是你姐那關也難過。”裴雲清知道後估計氣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覺。

當然如果裴雲朝隻是玩玩，那就另說了。

裴雲朝擰眉，剛想說什麼，不遠處傳來酒瓶碎掉的“咔嚓”聲以及争吵的聲音。

聞聲望去，就見一個帶着眼鏡，西裝革履的男子橫着眉頭，冷眼瞧着姜祈年：“别敬酒不吃吃罰酒，叫你喝點酒怎麼了，又沒叫你出酒錢，什麼服務态度，我一定要投訴你！”

姜祈年頭有點暈，晃了晃腦袋，他剛才已經喝了兩杯酒了，這人還故意找茬，擺明了就想灌他酒。

見這邊出事，已經有人去叫經理了，于浩看見後連忙上前，陪笑道：“他新來的不會喝酒，我來陪你喝。”

“我的酒是什麼人都能喝嗎。”眼鏡男哂笑一聲，眼裡帶着明晃晃的鄙夷睨着于浩，随後直勾勾的盯着姜祈年。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順眼的，一定要搞到手，來這當服務員的一看就沒什麼背景，折騰不了什麼的，“你們經理在哪？”

于浩臉色有些難堪，但也隻是幹笑兩聲，顧客找事他們這些普通員工可得罪不起。

他這一鬧事，周圍人也都停下動作望向這邊，其他服務員面面相觑，深感無奈，這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鬧了。

裴雲朝看到這一幕火氣直接上來，冷冷挑眉，他看上的人還沒怎麼着的，這個狗東西居然敢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