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陳玉煙要回學校。陳赫庭提出送她,借了大伯的車,将駕駛模式調成手動駕駛。
前半程兩人都沒說話。到了後半程,陳玉煙問起趙君澤,陳赫庭的回答不超過兩句話。
“疏荷姐打算去南方,應該不會回來了。她想在離開前見君澤哥一面。”陳玉煙看着車窗外,流露出不符合她性格的多愁善感。
陳赫庭目視前方,表情冷淡:“他們已經結束了。君澤替她交了罰款、還清債務,供她完成學業,并不欠她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的……”陳玉煙郁悶地歎息,為alpha和omega的思維差異感到無奈,“君澤哥是她最愛的人,卻害了她姐姐。你知道她有多難受嗎?”
陳赫庭不答。在他看來這點事不算什麼。陳玉煙氣不打一處來:“你們alpha怎麼這麼冷漠?!知道她這兩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第一年專業倒數,忍受同學異樣的眼光,吃飯都沒人和她一桌……”
“天天熬夜,把身體熬壞了,舍不得去治病!給君澤哥發消息,君澤哥也不回!就隻有我幫她!”陳玉煙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犯錯的又不是她!她姐姐又回不來!憑什麼她要忍受這些!”
陳赫庭握方向盤的手用了點力:“她畢業時還是倒數?”
“專業前十。”陳玉煙抹了抹淚,語氣裡不無驕傲,“他們院長想資助她出國,她拒絕了,說想留在國内,去鄉下當教師。”
“去哪個縣城?”
“她沒告訴我。我覺得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能不能聯系君澤哥……”
“她沒給君澤發消息嗎?”
“沒有。她不想再失望。”
“所以你想給她個驚喜?”陳赫庭微微一笑,“那我給君澤打個電話,看他願不願回來。”
“君澤,玉煙有些事想和你說,有關許疏荷的……我送她回學校,你和她聊……”
陳玉煙接過手機:“喂?君澤哥,我是玉煙。”
語氣都文靜了不少。陳赫庭無奈地搖了搖。
“你還好嗎?工作辛不辛苦?……我們都很好,疏荷也很好,她今年畢業了,參加了支教項目,去南方的小山村……我的實驗還是老樣子,今年比較順利,拿到了影響力獎,獎金有三十萬……”
眼看陳玉煙越扯越偏,陳赫庭輕咳兩聲,示意她回歸正題。
“君澤哥,你最近忙不忙?能回來看看嗎?……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和她常聯系……”
電話挂斷了。陳玉煙深深吸了口氣,眼眶微微發紅,攥着手機不肯還:“我能記下君澤哥的新号碼嗎?”
“有什麼好記的?他的舊号碼又沒停。不想回換哪個手機打都沒用。”陳赫庭反手拿回手機,向保安出示了證件,将車駛入校園。
黎迦挂斷電話,拿起另一部手機,打開和許疏荷的聊天框。
許疏荷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一道物理題,時間是一年前。
問題下方是一片空白。
曾有人把他和許疏荷比作太陽和月亮,其實這個比喻不恰當。
許疏荷更像一片分子雲,時機成熟便會坍縮,變成一顆星星。
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光亮。
這個過程不會舒服。從頂點跌入深淵,用盡每一分力氣爬起,走過一段看不到頭的長路,等待一個遙遙無期的黎明。
從此脫胎換骨。
要說完全沒有遺憾,那不可能;但要說有遺憾,也不十分準确。
更多的是彷徨。
黎迦思考了五分鐘,發過去四個字,被提示“您還不是對方好友”。
她真的放下了。
“叮鈴——”工作機有新消息。黎迦放下家庭機,打開和千華的聊天框,眉頭立馬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