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小時後,傅問心被餓醒。天空亮如白晝。他看了看手機,發現是晚上八點,正疑惑太陽怎麼還沒下山,四周就瞬間黑了下來。
他的雙眼還沒适應,吳垠就扯了扯他的領口。“爸爸,那邊黑了。”
傅問心立馬意識到他說的是哨卡。
A國的哨卡緊挨着邊境線,沿線有紅外攝像頭和巡邏機器人。如果走哨卡,即使被拍到也會默認為合法通行;如果走沿線,則一律視為偷渡,會在信用檔案上留下污點。不到萬不得已,傅問心不會拿自己的前途作賭注。
黑燈瞎火,正是闖卡的好時機。
傅問心叮囑吳垠别出聲,循着記憶往哨卡走。這段路有一兩公裡,沿途有許多障礙物。傅問心不敢開手電,盡可能地降低重心,用鴨子步前進,走了四百米便氣喘籲籲。吳垠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雙腿纏着他的腰,看似瘦弱實則很有分量。傅問心有那麼幾刻真想把他弄下來。
走到哨卡近前,傅問心也适應了亮度,可以挺直腰杆。崗亭居然沒人值守。大鐵門關着。傅問心毫不費力地翻了過去。
“爸爸真棒。”吳垠的聲音又甜又糯,氣息呼在傅問心耳畔。傅問心不敢大意,跑出一公裡才把吳垠放下,徒步走回之前的鎮子。
“聽說了嗎?桑瓦利拉爆了!”
“啊?!那我們的水怎麼辦?”
“部隊那邊正在排查,萬一真有放射物質流出,第一時間疏散群衆。”
“老天!F國真他媽的%&*#@……”
傅問心走在街上,一路上都有人在談論桑瓦利拉。他買下一輛飛車,馬不停蹄趕往沐城,回到千華的别墅卻發現裡面沒人。
千華在遙城的陸軍總醫院。
全國最好的神經外科醫生彙聚一堂,連夜開會讨論這個棘手的病例。
omega的腺體位于脊髓上端,這一刀刺穿腺體後又将脊髓切斷。如果用生物再生材料連接脊髓,就必須摘除腺體,手術成功的幾率有90%。
如果不摘除腺體,神經連接的精确性會受影響,使用的靶向藥物還可能引發腺體細胞病變,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因此該選項被超過半數的醫生否決。
最後一個方案則是修複腺體,讓信息素促進神經再生——這在醫學史上沒有先例。
專家們為此爆發了激烈的争吵。
學術派支持第一個方案,認為一切以患者的健康為先;社會派支持第三個方案,認為不能就此廢掉一個S+級omega,哪怕有一線希望也要嘗試。雙方都有理。最終社會派以微弱優勢勝出。
所有會診的專家都簽了保密協議,日常言行都受到嚴密監控。趙君臨作為治療的關鍵人物,直接住在了病房裡,讓病房裡無時無刻不充滿信息素。
起初激烈反對的學術派在塵埃落定後迅速轉變态度,配合社會派研究治療方案。再怎麼說這也是百年難遇的課題,旺盛的求知欲足以使他們放下龃龉。
最終計劃是利用100%契合度。趙君臨和千華都要吃藥,用藥後會産生強烈的生理反應,趙君臨可能爆發易感期。為了雙方的安全,安排了兩名S級alpha二十四小時值守,病房裡安裝了無死角監控。
千華身上插着導尿管,每次排便都要趙君臨幫忙,前後花費半個多小時。如果失禁,趙君臨還要幫他擦身體、換衣服、換床單。千華提議過讓機器人來做,趙君臨沒同意。尴尬的氣氛持續了一周。
到了第二周,千華自愈的速度驚呆了所有人。
前一周,腺體已基本長好,開始分泌信息素;僅用了三天,千華的四肢就恢複知覺;又過了兩天,千華已經能下地走動,拆下了導尿管;這周結束時,千華在趙君臨的陪同下做簡單的康複訓練,自己用勺子吃飯。按這個進度,出院指日可待。
專家們自然不希望研究對象這麼早脫離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