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對于人造防線的初步構想就是把詭異隔絕到其他維度的空間裡去,最好是低維度的,不過高維度的空間也不是不行。
但這都建立在能夠掌握關于維度空間的技術上。
——喬思齊之前偶然提過一嘴和林津涯交流關于維度空間的問題受益匪淺,他順便就記了下來,對于防線的構想也第一時間想到了這方面。
“多思多慮易傷神,”塵連青輕輕攬過他,“有人在負責的事情呢,就别多想了。”
楚辭驟然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裡,緩緩吐了一口氣,微微搖頭。
他還是沒辦法習慣塵連青的處事原則,用當初塵連青的話來說,他就是個勞碌命。
他就是那種容易多思多慮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這樣的性子也一度讓他規避了很多的危機。
從小他接觸的長輩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才,于是積習難改。
即便這輩子的少年時期沒有多思慮,但是随着記憶的回歸,多少染上了從前的習慣。
更别提他現在想要把那些本應該屬于他的責任重新扛下來。
塵連青一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勸不了,沒再說話,他們就這樣一路沉默着,等到林津涯和王工他們聊完,一起回了平安雜貨鋪。
這次林津涯沒有跟來,但南海基地派了不少人,把2029年的華國為這裡準備的糧食運走了。
由于這次穿越人來得夠多,所以晚上守夜根本輪不到楚辭,他打了聲招呼就上了樓。
在二樓的樓梯口,楚辭摸索着開了燈,眼前這才亮堂起來。
他在樓梯口站了片刻,随後進了書房。
自從開始穿越,他就很久沒有好好在書房裡呆過了,雖然這是整個家裡他最喜歡的地方。
楚辭從書架上挑了一本野史出來,窩在了小沙發上慢慢地讀,塵連青推門進來準備上閣樓的時候也僅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有些不太開心。
可能是又一次強烈地感覺到了他和塵連青根本就是兩種人。
他的筆先生不會庸人自擾,做事順從本心,順從天意,從來不會後悔,也不留遺憾。
而他呢?
楚辭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就算從前得到了再多的贊譽,他骨子裡也是一個自卑的、痛恨自己無能為力的孩子。
他做不到灑脫,他一直都想把一切牢牢抓在自己手裡,永遠也不放手。
可世界上沒有永遠,隻是他任性地幻想着永遠。
身旁的沙發陷下去了一塊,楚辭被熾熱的氣息包裹,他驚訝地側過頭去,發現塵連青沒有上樓,反而在他旁邊坐下,頗為好奇地看他手裡的書。
“燕少帝煦然年幼無知,帝師顧九把控朝政多年,故谥号為‘少’?”塵連青低笑出聲:
“确實是野史,能把燕朝被外族吞掉的大半江山全都打回來的燕煦然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楚辭“啪”一下合上書,随手把書放在手邊,回頭盯着塵連青的眼睛,說:“我知道。”
塵連青與他對視半晌,擡手把他環在懷裡,虔誠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無論你想做什麼,放手去做就好了,哪怕是與天道抗争。我永遠是你這邊的。”
楚辭怔怔地感受着額頭上濕軟而滾燙的溫度,眼中有一瞬茫然。
他大腦直接就宕機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不是一直說順其自然就好嗎?”
“我用這三十年想明白了。”塵連青用力地抱住了懷裡的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你願意站在人這邊,我也願意站在你這一邊。”
楚辭呼吸一滞,從他這話裡面嗅到了一絲異樣,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塵連青沒把這話當罵人的話,聽到了便笑了一聲,不甚在意地說:“我隻是一支筆。”
不過是一支很重要的筆。
“說起來,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泊家的四姑娘?”塵連青突然換了個話題。
楚辭皺着眉頭細細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塵連青抿唇笑了一下,湊在他耳邊,悄聲說:“我明天帶你去見見洛星曉好不好?”
“泊家的四姑娘……姓洛?”楚辭聯系了上下文,有些茫然,懷疑是塵連青靠得太近了,他緊張得耳朵出了些問題。
塵連青放開了他,往後仰躺在沙發背上,勾起了嘴角:“我這個泊三還姓塵呢。泊家老先生最喜歡撿孩子了,在泊十二之前就沒幾個泊家孩子真的姓泊。”
楚辭詭異地沉默了。
能勝任說書人這個神職的人确實比較……特立獨行。
連着兩代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