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一切榮耀好似都蒙上了一層陰翳,再不見往日光彩。
然而被衆人忌憚警惕,且被強制從戰場上“請”下來的小狐狸并不在意。
面對抓拿他的仙君的種種話語,他半點反應也無,隻是執着地問到:
“關押在枞闵崖……這是明引的意思嗎?”
仙君無法。不敢強來的他終于還是說了一句:
“仙尊知曉。”
隻一句,便讓小狐狸渾身的氣都洩了出去,全無反抗之意。
然而他想起來明引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便蓦然生發出無限勇氣。
答應結契後,明引一如往常的表現,并沒有明顯表露愛意的言行,曾讓他懷疑明引的心意。
隻是那日,本該是二人結契的日子,兩人卻一同在戰場後方。
向來不通情愛的明引做了或許是此生最為開竅的行為。
忙着軍中事務的他蓦然起身,走到他的身前,難得放緩了聲音道:
“結契大典未能如期舉行,我卻還是想将大典上想同你說的,告知于你。”
小狐狸錯愕之後,便是滿溢的喜悅,羞紅了一張臉。
“無論如何,我會同你承擔一切。”
說這話時,明引滿是鄭重,飽含隻有他才知曉的深意。
小狐狸并不知曉背後的這許多意思,隻是為這像極了情話的許諾而心動。
因此,他止步在原地,迎着前方引路仙君詫異的目光,擲地有聲道:
“我要見他,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這是明引的意思。
一旁欲言又止的仙君,此時的雙眸卻極快地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倏忽消失不見。
原來眼裡的不忍,變為被掩飾得極好的惡意。
他不懷好意地笑道:
“恐怕此時此刻,最為後悔的,便是明引仙尊了罷。”
小狐狸因為過于詫異,狐狸耳朵從發間露出,猛地顫了顫,一如他此時不平靜的内心。
“什麼意思?”
“明引仙尊于域外意外發現天生惡種,本該将其誅殺,卻以仙尊身份為其擔保。”
“現在看來,明引仙尊的一番苦心,到底是白費了。恐怕現在的他,隻想清理門戶,撇清幹系了吧。你說呢?小狐狸……”
“我想你應該知曉,我是誰的人吧?”
小狐狸的耳朵耷拉下來。
他當然知曉。然而他的低沉并沒有持續多久。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去一趟。”
他沒有做這些,但是他也怕明引因為他被責怪。
既如此,至少明引要好好的。
仙君詫異過後,便滿眼興味地看着小狐狸重新振作起來的模樣。
天生惡種竟然被明引養成了個難得的癡情種……
真是丢了我等的臉。
遲早有一天,他會變成正确的樣子的。
小狐狸乖乖随着仙君離開,而不久之後,明引來到此地,卻是難得的氣息紊亂,身形狼狽。
景從沒法跟着明引,無從知曉原因,心猛地一揪,卻是心疼的滋味。
明引沒有忙着調息,而是在原地擡頭看着小狐狸早已遠去的身影,頗為詫異地呢喃道:
“真是奇怪……我好似也和他一般,變得讓人無法理解了。我本該,将其誅殺了。”
此前不誅殺,是因為誅殺一個尚未犯事之人,不是他應該做的。
而如今,誅殺犯事之人,才是他應該做的。
這或許是他漫長的仙生來,第一次做不該做的事。
明引低頭,仍舊輕撚着那撮狐毛,半晌不語。
無人可以看見的景從也在一旁看着漸行漸遠的兩人,看着明引莫名孤寂的背影,生發出許多惆怅來。
小狐狸和此等大事牽扯在了一起,卻沒有被審訊,恐怕是明引的手筆。
兇手已然深入仙界内部,目的便是小狐狸。
為了小狐狸的安危,也為了證實他的清白,讓小狐狸待在禁用一切法術的枞闵崖,是最好的選擇。
倘若兇手繼續出手,那便真相大白;倘若不出手,那仙界足以和他抗衡,終會有勝利之日。
隻是方才的仙君明顯被人控制,證明明引的舉動都在幕後之人的意料之中。
景從想到這,心裡不由捉急,下意識向前欲要向明引告知此事,眼前之景卻倏然變幻。
關押小狐狸之後,倒是沒有類似的事情。
隻是此前曾幸存下來的仙君,卻都被身上莫名暴漲的魔氣所控,不惜性命,瘋了魔般想要闖進枞闵崖,打傷了無數仙兵甚至仙君。
還有部分仙君被魔氣控制着,在戰場後方大肆破壞,似乎是要和前方的魔軍前後夾擊。
待仙界花費大力氣将其控制,小狐狸這個罪魁禍首的處置,似乎已是闆上釘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