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腦的視角并不太好,很少能夠看到伊利亞本人,但至少能夠讓倫納德知道伊利亞身邊發生了什麼。在伊利亞離開那個布滿了監控的房間的日子裡,這種程度的掌控可以稍微安撫一下倫納德煩躁的内心。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伊利亞在打量着一隻雌蟲——不是平淡的打量,而是有一些别有意味的凝望。
倫納德入侵伊利亞光腦的時候,相當于切入了伊利亞的視角。當他看見伊利亞的目光長久地落在一隻陌生的雌蟲身上的時候,倫納德隻覺得有一股無名的火焰灼燒着他的肺腑,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伊利亞的身前。
他當然不怪伊利亞,他隻怪他們的分離,如果他在伊利亞身邊的話,伊利亞絕對不會将目光分給其他雌蟲。
穿越百年時光的大元帥猶覺憤怒,年輕的倫納德更覺得渾身冰涼。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伊利亞是屬于他的,這種認知對于他來說非常自然,畢竟他們相伴走過了四十多年。
長久的陪伴讓倫納德少了幾分防範的意識,忘了他和伊利亞之間其實相差一些年歲,也總有不同步的時候。
蟲族的壽命漫長,其實這些年齡的差距在蟲族來說并不算什麼。蟲族漫長的生命模糊了倫納德對年歲差距的認知,倫納德需要承認,他從來沒有想過伊利亞身邊還會出現别的蟲的這種可能。
而一直到那隻雌蟲的出現,倫納德才忽然明白,他想錯了一件事情——伊利亞這些年來身邊從來沒有其他的雌蟲,但不代表着他不會有其他的雌蟲。
一想到伊利亞身邊可能出現的另一隻蟲的身影,倫納德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像被人捏在了手裡。
在這種心都要被揉碎的痛苦之中,倫納德産生了一種不可抑制的殘暴念頭。伊利亞并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不知檢點出現在他面前的雌蟲,他要把那些膽敢占據伊利亞目光的雌蟲一點一點撕碎,讓他們體會到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畢竟,那些雌蟲再怎樣痛苦,也比不上現在他胸口堵着的疼痛。
倫納德的眼睛之中迅速泛起了一層猩紅,也幸虧他現在是在機甲課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翻飛的手指吸引,才沒有注意到他眼底醞釀的風暴。
倫納德幾乎不需要思考地按下一串又一串的指令,那堪比蟲族原型一般的巨大機甲就靈巧地在場上輾轉騰挪,以一種近乎炫技與羞辱的姿态将對手打飛了出去。
的确是非常精彩的操作,但卻讓機甲課的老師忍不住皺了皺眉。士可殺不可辱,他覺得倫納德似乎有些不尊重對手了。
但轉念一想,在蟲族的教育理念裡,從來都是拳頭硬的蟲說了算。
看着倫納德在場上時而快到隻剩殘影,時而又會揮出重若千鈞的力道的一拳的模樣,機甲老師默默評估了一下,覺得自己如果貿然上前,很可能挨揍。
除非啟動教學機甲的強制模式強行停下倫納德的機甲,否則的話他還真阻止不了他。可是如果想要用強制模式,他又要有什麼理由呢,總不能說他這學生揍蟲吧?
在“莽上去之後丢人現眼的被學生揍”與毫無作用的勸說“你們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啦”之間,機甲課的老師默默選擇了閉嘴。
伊利亞還不知道他家小蟲崽已經在發瘋的邊緣,本來他就是靠着想再見一見自己的親蟲的信念,這才不遠萬裡從西部跑來了愛蘭裡索。誰成想就是這麼的不湊巧,居然趕上了他雄父因為追雌父而翹班,伊利亞是能理解他雄父的取舍的,但是還是有一點點的小失落。
撮合了一下杜蘭特和奎恩叔叔,伊利亞隻覺得自己這次也不白來。心頭驟然一松,周身的疲憊感蓦然湧了上來,讓他再無心應酬,隻想躺倒在床上。
飛快的洗好了澡,伊利亞一邊擦着自己帶水的頭發,一邊還是忍不住撥通了倫納德的通訊。
從見到被他雌父抱過來的可憐小蟲崽的那一刻開始,伊利亞就總覺得,自己這一次時空的穿梭大概和倫納德有關。而在過去的四十多年裡,倫納德和他的确很少分開過,現在驟然單獨行動,其實伊利亞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習慣。
那一邊,迪倫已經顫顫巍巍的走進了機甲的駕駛艙,并且做好了被倫納德痛毆的準備。到底是被未來大元帥親自訓練過的蟲,迪倫的機甲操作其實也非常優秀。
迪倫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根蠟,他作出了一個攻擊的動作,并且已經準備好了迅速的回防。在迪倫的計算之中,他這一下最好的結果就是擊中倫納德的機甲,但是并不會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傷害。而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連倫納德的機甲的邊兒都摸不上。
迪倫已經做好了後撤的準備,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倫納德的機甲挨了這一下,居然沒有迅速反攻,而是直接被擊飛出去。
好家夥,打人的和被打的一起往後倒,一時之間倒是分不清到底是誰在碰瓷。
迪倫愣神了好半晌,直到老師判定他赢了倫納德,需要接替倫納德繼續留在場上,迪倫才恍惚反應過來——他居然就這麼水靈靈的赢了?别問他為什麼水靈靈,問就是倫納德給他放了以太平洋的水。
倫納德從機甲之中走了出來,沖着老師揚手示意了一下:“報告,我需要去醫務室。”
機甲老師:……
就離譜,機甲老師看着他眉骨上面最多不過一個指節的擦傷,連忙擺擺手讓他快去。他還真怕倫納德去晚了一點兒,以他們雌蟲強大的自愈能力,校醫就連一點兒小傷口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