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那人瞪大雙眼,下意識去尋找自己的手下,卻見那幾人維持着原來的動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神色比他還驚駭。
“我、問、你、呢。”莫遠拎着他的後領,眯着眼,“是不是你?你知道我夫人受了多大的驚嗎?”
薛涼月很配合地咳嗽兩聲。
華服少年循聲望去,看見了這人所謂的“夫人”,站在不遠處,一身白衣,雖然戴着鬥笠,但看上去比拎着他那人還高,身材也并不像女子。
華服少年:“……”
他表情像吃了屎一樣。
莫遠又把他在半空中晃了晃:“你不說,我就當是你了。錢袋留下,人滾出客棧。别讓我和我夫人今天再看見你!”
忽然,少年眼睛一亮,與此同時,莫遠感覺一道掌風從背後襲來,招式淩厲,直取他風門穴。
莫遠瞬間将華服少年掄圓了扔出去,身形一晃,避開這一掌,回身也推出一掌,兩掌相觸,對面之人後退半步,莫遠卻神态自若。
那是一個中年人,鷹鈎鼻,吊梢眼,眉宇間一股狠辣。
此時,他神色閃過一抹愕然,旋即立刻抱拳躬身,沉聲道:“前輩見諒,在下名劍山莊澹台故。”
莫遠站在他面前,挑了挑眉,沒有回什麼。
“風兒,過來。”他朝趴在地上的華服少年投去一個嚴厲的眼神,“給前輩賠罪。”
那少年被摔得七葷八素,滿腦子漿糊,此刻聽見中年人這句話,立刻瞪大了雙眼,滿目難以置信,“師父?!”
那名叫澹台故的中年人狠狠瞪他一眼,并不說話。少年立刻慫了,麻溜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莫遠面前,慢吞吞地抱拳彎腰,嘴角不甘心地撇着,“十分抱歉,沖撞了您和您的……夫人。”
莫遠還是沒說話,澹台故便繼續看着那少年,少年隻好解下腰間錢袋,雙手遞向莫遠,“小小賠禮,不成敬意。”
莫遠這才滿意,伸手毫不寒碜地接過,一轉身,走到薛涼月面前,拉起他的一隻手,将那錢袋鄭重塞進他的手裡,深情款款道:“别再耍小脾氣了,看,為夫掙的錢都給你花。”
澹台故與華服少年:“……”
客棧裡所有看熱鬧的路人:“……”
薛涼月感覺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和莫遠身上,他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戴着鬥笠,至少沒把臉全部丢光。他緩緩吐出一個字:“掙?”
莫遠眼中深情絲毫未減,“你管它從哪裡來的,此時它在你手裡,是你夫君給你的,是也不是?”
澹台故:“……告辭。”
澹台故二人灰頭土臉地離開客棧。莫遠牽着薛涼月,旁若無人穿過一地廢墟和那幾個被點了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家奴,徑直朝客棧二樓走去。
路過少年身旁時,薛涼月的袍角卻被拉住了。
莫遠瞥一眼,很不高興:“放手。”
地上少年喘着粗氣,但仍然死死拽着那一片布料,眼睛盯着莫遠,“在下,澹台曙,敢問……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莫遠沉默了一會兒,高深莫測道:“鄙姓林,林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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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澹台風跟在中年男人身後,一瘸一拐,臉上青紫交錯格外顯眼和醜陋,惹得路人紛紛側目,議論紛紛。他心下難堪,不時拿怨恨的目光偷瞄他師父。
澹台故嘴唇繃成一條線,并不說話。
兩個拐過一個彎,走進一條小巷内,澹台故腳步忽然頓住。
一個蒙面黑衣人正站在十步遠處的陰影下,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
看到這身行頭,澹台故瞳孔一縮,他面沉似水:“你是歸雪樓的人。”
黑衣人不答,唯一露出來的眼睛一片霜雪似的冷漠。
澹台故手心微微出汗:“閣下是在等何人?”
……
良久,黑衣人慢慢解下蒙面的黑布,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一張秀麗如少女的面孔。他徐徐然從深巷中走出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巷子中,徒留兩具屍體和一灘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