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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
薛涼月鼓了鼓掌,“所以夫君,我們可以找地方躲雨了嗎?”
莫遠矜持地點了點頭,“批準。”
然後目光灼灼地瞥向一邊的沐流熙,“沐醫仙,這山上有客房嗎?”
那目光中有兩層含義:一,我們這麼慘,都是武林盟害的,所以你們江湖人是不是應該補償一下。二,我可是你們陳閣主認可過的人,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不會吧不會吧?
“……有。”
沐流熙萬般無奈地答應下來。
莫遠又問:“這次應該沒有什麼刺客了吧?我夫人膽子可小了,一吓就會生病,到時候還得我哄。”
沐流熙:“……放心,在龍首山,不會有人敢動手的。”
一柱香後,沐流熙看着那對狗男男離去的背影,長長呼出一口氣。
送走了兩位瘟神,武林大會終于能正常開下去了,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雖然下雨,但衆好漢熱情不減,松風下那個女弟子率先跳出來,應戰的居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弟子,叫澹台曙的。
兩名小輩交手,頓時緩和了剛剛緊張的氣氛,看台上各高手終于又能笑呵呵地指點江山了,好不快活!
最終,那澹台曙以半招之差敗在秋長楓劍下,然雖敗猶榮。
因為秋長楓不僅是十幾年前名動江湖的霜雪劍林奉雪的弟子,還是六合劍派掌門的獨女,據說還受過陳閣主的指導,年輕一輩中罕有敵手。澹台曙剛下比武場,立刻就有好幾個門派遞來了橄榄枝。
這時候,之前派出去買傘的藥童冒着雨急匆匆地跑回來了,懷裡抱着一把油紙傘。
沐流熙笑道:“阿六,你來晚了,那位嬌氣的公子已經走了。”
然而阿六卻像完全沒注意到這一句話,他臉色慘白,嘴裡支支吾吾,“師………師父!丐幫幫主……”
沐流熙察覺到了什麼不對,下一秒,隻聽那藥童聲音顫抖着大聲喊了出來:“丐幫幫主錢無死了!被人殺了!!屍體被釘在牆頭!”
大雨傾盆,一道閃電忽地劃過雲層,電光映照之下,場中江湖客們那驚愕的神色,如厲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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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熙說的客房,是山腰一個别院,聽劍閣弟子把他們帶到地方便躬身退下,薛涼月淋了幾滴雨,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坐在椅子上沒說話。
莫遠走到他旁邊,勾起他的一縷長發,聲音裡帶着笑意,“阿月,這下事情徹底解決了,你可以安心做我娘子了,我們明天就回南山城。”
薛涼月托着下巴,懶洋洋道:“好啊,但我不做家務。”
莫遠挑了挑眉,低聲笑道:“怎麼舍得讓你動手啊。”
他傾身,給自己和薛涼月各倒了一杯茶,然後斂衣坐到薛涼月對面,薛涼月伸手摸了摸後腦勺,發現這手欠的玩意兒居然給他編了幾條細麻花。
薛涼月歎了口氣:“莫遠,你很閑嗎?”
莫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聞言又笑了起來:“不好看啊?”
“對。”薛涼月伸手把那幾條麻花給扯開,“很醜。”
“胡說。”莫遠看着他,“我弟弟小時候就喜歡我給他紮辮子。”
薛涼月深切懷疑這個“喜歡”究竟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他道:“那你弟弟可真可憐。”
莫遠還要反駁什麼,這時,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莫遠動作一頓,擡眼,看向門口。
腳步聲直接進了院子,在屋門口停了一下,擡手有規律的扣了三下門。
莫遠:“進。”
來人推門而入,是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薛涼月看見來人的服飾,頓時很不開心。
黑色寬袖長袍,袖口繡着白色的滿月花紋,然而這月亮上卻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這個人是屠月宗的。
誠然,屠月宗屠的這個“月”并非他薛涼月,但假如有個大門派頂着“殺爾”的名字天天在你面前晃,無論是誰都會感覺不舒服。
男子抱拳向莫遠行了一禮,道:“主上有話要屬下轉告莫六俠。”
說着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薛涼月,略有遲疑。
“無妨。我媳婦不是外人。”莫遠道。
男子又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主上說:多年未見,今晚請您到洗劍亭一叙。”
“我知道了。”莫遠點點頭,“回去告訴你主子,我會去的。”
男子低頭斂目,退出了屋子。
待人走遠,薛涼月才悠悠開口道:“莫大俠朋友還挺多,不僅與松風下大弟子和小弟子相識多年,還與屠月宗宗主有交情——莫大俠,你這交際圈,也算是跨越正魔兩道了。”
莫遠放下茶杯,扭過頭來,用一種非常奇怪眼神盯着他,看得薛涼月莫名其妙。
半晌,莫遠才幽幽開口道:“阿月,你是吃醋了嗎?”
薛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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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大雨如注,聽劍閣人來送晚膳的時候帶了把傘,莫遠晚上出門的時候順走了,這就意味着薛涼月不得不窩在屋子裡,不過這也正合他意。
薛涼月坐在窗前,阖眸凝神,體内小天圓術運轉,帶着寒氣的内力一絲一縷地積攢起來,流向四肢百骸。
莫遠走了後,他耳邊才終于獲得了片刻的甯靜。
隻是不知這樣忙裡偷閑,内力幾時才能恢複到之前的水準。
這時候,身後主屋屋頂上忽然傳來幾聲極其細微的瓦片挪動聲。
有人!
薛涼月睜眼,想都沒想,一偏頭,正好一把短劍擦着他的臉頰飛了過去,锵一聲釘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不是,那姓沐的不是說,“在龍首山,沒有人敢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