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人見有人應答,忙喊道:“姨父,是我,興懷。”
喬滿山一聽,趕快開門将人迎了進來,問道:“興懷,你怎的這時候來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李興懷徹夜從李家村奔到石灣村,一路上連口水都來不及喝,他一見到喬滿山夫妻倆,直接在院裡跪下了,“求姨父姨母救救我爹,我爹他……他被巡檢司的人抓走了。”說到最後,他話裡已經有些哽咽。
“什麼?!”喬家衆人臉色俱是一變。
今日下午他們走時還好好的,怎的到了晚上說抓走就被抓走了。
衆人還處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周素先一步上前扶起李興懷,她眼裡滿是心疼,“好孩子,你先起來,随姨母進屋再說。”
李家今日糟了難,沒人敢将牛車借給他們家,李興懷隻能靠着雙腿走過來,長時間的步行讓他的雙腿酥麻不止,腳上起了不少水泡,連站着都會顫抖。
周素力氣小,支撐不住李興懷,好在喬滿山搭了把手,從周素手中接過他,這才将他扶進屋。
喬元給他端了一碗水來,李興懷一頓牛飲。見他似是不夠,喬元又端了一碗出來,連喝三碗,李興懷這才舔了舔濕潤的嘴唇,謝過喬元。
見他緩上不少,喬滿山才開口問道:“興懷,你說你爹被巡檢司的人抓走了,到底怎麼回事?”
提及此處,李興懷面露悲色,開始同喬家人闡述前因後果。
今日他爹喝了不少酒,待賓客走後,便進屋歇着了。到了晚間用完飯,他是慣去村口同人聊天的。周蘭見他似是清醒,便也沒攔着。可不知怎的,他爹在村口同人打了起來,待他們去時,他爹已經被巡檢司的人帶走了。
“可知你爹為何同他人打了起來?”喬滿山問道。
“這……”李興懷有些說不出口。
周素道:“興懷,大家都是親眷,定不會亂說了去,你且安心說罷。”
李興懷這才道:“後來我娘去問了熟識的嬸娘,她們說,有人說今日迎親時,見到沈良從小妹院裡翻了出來,說我小妹怕是……怕是早就失了貞。”
“荒唐!”喬滿山拍案而起,女兒家名聲何等重要,誰竟如此狠毒,在姑娘新嫁第一日說這等毀人一輩子的閑話!
周素也氣的不行,秀姐兒出嫁是喜事,怎會有人說出這等話來。
李興懷也氣極,他道:“所以爹氣不過,這才同他們打了起來。”
喬元最是知道事情經過,她一聽便知,應是沈良出去的時候被人給瞧見了。
她氣的有些牙根癢癢,沒想到李家最終還是被這爛人給害了。
喬滿山見識比李興懷多些,他道:“若僅是村口打架,不至于将人抓至巡檢司,後來可還發生了什麼?”
李興懷歎道:“我爹在氣頭上,巡檢司的人來驅趕人群的時候,他不小心将巡檢司的人也打了。”
“這……”喬家人倒吸一口涼氣。
巡檢司負責維護地方治安,經常會在所轄村鎮裡定期巡邏,同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比起來,也算是半個官了,李展打了巡檢司的人,這事情就難辦了。
李興懷見喬家人面露難色,作勢又要跪下,他哭求道:“姨父姨母,求求你們,救救我爹罷。”
喬滿山按住他道:“莫哭,大家都是親眷,你家有難我們自是要幫忙的,隻是……這巡檢司哪裡是像我們這樣的農戶能有辦法的。”
李興懷聽完,有些心灰意冷。
家裡的哥哥們去往了各家親眷處,他因為年紀小些腿長能跑,便被派來通知石灣村的喬家。
如今喬家也沒辦法,那他還能找誰去。
聽說巡檢司做事狠辣不留情面,他爹豈不是要在牢獄裡受盡折磨。
周素不忍見李興懷蒼白的臉色,她看向喬元道:“元姐兒,你可有辦法。”
喬元聽完李興懷所言,腦中便已經開始想辦法了。
如今聽周素一問,她剛想開口,卻被喬滿山打斷,他道:“她一個女兒家能有什麼辦法,興懷,今日你也累了,先在姨父家住下,待明日一早,姨父便幫你去裡正處打聽。”
見喬滿山好歹給了個承諾,李興懷不疑有他。喬滿山看了喬長平一眼,後者會意起身,将李興懷扶去屋裡歇息。
他又看向喬元道:“元姐兒,你也先去睡罷。”
喬元知爹娘有話要說,也先回了屋。
待人都走了,周素才看向喬滿山,面露不解,“方才你怎的打斷我?”
喬滿山道:“我并非打斷你,那巡檢司是什麼地方,你将元姐兒推出來,豈不是要害了她。”
周素未覺不妥,她道:“可元姐兒畢竟在知縣面前露過臉。”
喬滿山皺眉道:“你我難道不知這知縣是什麼人,貪财好色毫無建樹。今日元姐兒除蚜害有功,他便對她優待些,若來日萬一沖撞了,那元姐兒下獄也是他一句話的事。”
周素這才醒悟過來,有些後怕道:“我方才真是急糊塗了,差點害了元姐兒。”
喬滿山知她心焦,安撫道:“你先别急,待明日我去見了裡正再說。”
“也隻能如此了。”
經過這番折騰,後半夜,喬家人沒一個睡的好,天還蒙蒙亮,喬滿山便起身了。
他開門走到院子裡,卻見喬元已經等在這兒了。
“元姐兒,你怎的起了?”喬滿山有些驚訝。
喬元看向他道:“爹,我要随你一齊去裡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