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大殿内的人群便安靜了下來。
他滿意點頭,出聲道:“各位,今日是陰王冥誕,殿内諸位今日聚集在此,想必也是為了乞得神王庇佑。陰神王高居天界,若想祂降臨,還請同諸位我一齊複述,幽夜深,覓光明,尊陰神,金蠶生。神王佑我,福澤無邊。”
方士話音一落,大殿中人便争先恐後複述道:“幽夜深,覓光明;尊陰神,金蠶生。神王佑我,福澤無邊。”
方士眯眼高舉雙臂,似是很享受這一刻。待到殿内漸漸安靜下來,他這才緩緩睜眼道:“今日還有一位老朋友,要引得諸位相見,嚴員外,請進來罷。”
嚴紹同樣身着褐色長袍,走進殿内,跪坐在最前端的蒲團上,面上無比虔誠。
殿内中人見到嚴紹,不免竊竊私語起來,陳兄對身旁的青年使了個眼色,“瞧,這就是那嚴員外。”
方士的手輕撫嚴紹頭頂,肅然道:“嚴員外今日到此,并非他對神王虔誠,而是因為他不聽神王之言,被降下了神罰!”
“什麼!”人群嘩然一片。
“這樣的人怎的還能出現在陰王冥誕之上?”
“快把他趕出去,趕出去!”
見達到想要的效果,方士嘴角露出笑容,暫緩片刻才道:“但好在,嚴員外迷途知返,他願意将府中三姑娘奉為神女,獻祭給神王,以求得神王寬恕。”
方士面向大殿正門,揚聲道:“請三姑娘。”
不多時,從正門處緩慢走過來一位身着月白素衣的姑娘,姑娘面上覆着一層輕紗,輕紗随着她的腳步前後拂動,隐約露出她的面頰,正是嚴元雁。
先頭說話的青年眼睛都看直了,他喃喃道:“如此美人,今日要被獻祭于此,當真可惜。”
陳兄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叫你莫要多話,莫要多話,你怎的學不會。”
青年被罵了一通,隻得悻悻不語。
嚴元雁走到正中央,便站立不動了。
方士沖她後頭道:“請靈石。”
在外頭等候許久的陰神教衆,旋即便将一塊鵝蛋般大青色的石頭送到了殿上。
從未有人見過這樣顔色的石頭,青色的石頭放在雕花紅木托盤中,兩種反差極大的顔色,反倒更襯得這塊靈石内像是流動着天地精氣。
殿内衆人一個個争相往前頭擠,紛紛想要沾一沾這靈石的靈氣。
方士走到嚴元雁面前,“這便是我們陰神教的靈石,三姑娘今日既要成為神女,便請将血置于靈石之上。若靈石發光,便說明神王降臨,同意三姑娘成為神女,入祠侍奉神王左右。”
話音剛落,衆目睽睽之下,從殿外匆忙走進個陰神教衆,他繞過人群走到方士面前,在他耳邊低語了什麼。
方士聽完,目露不屑,沖他說了些話,教衆這才躬身領命而去。
突如其來的小插曲,并未讓衆人失了興緻,反倒因為這一段時間的等待,對神女血試靈石的檢驗,愈發期待了起來。
喬元敏銳察覺出不對,她看了江稷一眼,“可要……”
江稷會意道:“你切莫魯莽行事,我先去看看。”
說罷,他從側邊繞過人群,消失在喬元視野裡。
就在衆人翹首以盼之時,方士卻并未直接讓嚴元雁取血,反倒是讓她下跪在地。自己也重新回到了陰王神像下,跪在蒲團上滿是虔誠道:“神王仁慈,庇佑生靈,心懷慈悲,廣施恩惠……”
他的話語一聲比一聲響亮,随着他的話,跪坐在他身後蒲團上的褐衣衆人,也跟着他一句一句往下念,大殿上皆是他們歌頌陰神王的話語。
見神教衆人如此,方才大殿上才還有些吵嚷的人群,像是受到蠱惑一般,也跟着念了起來。
陰神教衆從外面魚貫而入,用柏枝灑水點在衆人額上,示意雨露賜福。
荒誕的祈福儀式,一直持續了半刻鐘才停下。
方士從地上起身,見衆人眼中滿是對陰神教的虔誠和狂熱,這才從托盤中拿出一把小刀遞到嚴元雁手中,“儀式已成,請三姑娘割腕取血罷。”
在衆人的注視下,嚴元雁接過鑲嵌着寶石珠子的匕首,她的雙手在發抖,幾次取不下套在外頭的刀鞘。
匕首被打磨地異常鋒利,隻要輕輕一擦,就能劃破少女的肌膚。
嚴元雁将匕首橫在手腕處閉眼,爹娘的話再度在耳邊浮現,她沒有猶豫地餘地。
正當她咬牙便想用匕首劃開自己的手腕,卻聽得從殿内角落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