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喬滿山坐鎮,兩家人客客氣氣地說了會兒話,李展當着衆人的面,又着重謝過喬元,這事兒這才告一段落。
眼瞧着快到午飧十分了,李展說什麼也要請喬家人去縣裡頭的酒樓吃一頓飯,喬滿山同周素勸了好幾次實在勸不下來,索性便由着他了。
李展來時特地借了輛寬敞的牛車,喬滿山又同王嫂家借了一輛,這才勉強擠下兩家人,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往縣裡走去。
一路上,喬永言在牛車上四處張望着,這裡瞧瞧那裡看看,眼裡俱是興奮。小嘴叽裡呱啦地說些什麼,逗得車上的大人們笑得前俯後仰的。
好容易到了地方,喬元擡頭一看,上頭招牌上寫着幾個大字‘全福酒樓’。
金台縣叫得出名号的酒樓沒幾家,全福酒樓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李展走在最前頭,店門口的仆役一見有客人,笑着便迎了上來,“幾位客官,要吃些什麼喝些什麼?”
李展同仆役要了間雅間,讓女人和孩子們先上去,他同喬滿山二人則在下頭點了些時興菜式。
雅間裡頭山水屏風同雕花燈盞俱全,青瓷碗筷整齊地擺放在桌上,瞧着便讓人心生歡喜。
喬家幾人在周蘭的指揮下先後落座,他們這些大人見到新鮮事物,言談間也便過去了。整個雅間裡隻有喬永言樂得跟什麼似的,在房間裡四處跑來跑去,時不時還要跑到喬元身邊,小心翼翼地碰着桌上的青瓷碗。
“二姐姐,你說用這樣漂亮的碗用飯,是不是飯食都會香上好多?”
喬元摸了摸他的頭,“永言喜歡這樣漂亮的碗?”
喬永言的眼睫很長,說話的時候眨着眼,像是一隻撲閃着翅膀的小蝴蝶,“喜歡的,不過家裡的小碗我也喜歡。”
喬家貧苦,喬永言從小便過慣了這樣的苦日子,外頭的東西再好,在他看來,也知曉并不是自己的。
喬元沒再說話,這孩子瞧着每天像是隻在外頭瘋玩,到底是比一般孩子懂事些。
李展同喬滿山二人回來後不久,點的幾個涼菜陸續便上來了。
糟鴨、鹵水豆腐、蜜青瓜、涼拌千絲和魚脍,将圓桌各處擺了個滿滿當當。
都是自家人,沒什麼好拘禮的,雖說隻是前菜,卻也超過喬家日日入口的那些了。
見喬長平和喬永言吃的起勁,邊夾着涼菜,喬元邊思考起來。
如今靠着替周進同江稷做事,攢下了不少本錢,這錢現在看着雖然不少,但喬家一家五口,光吃喝用度一年就得費不少銀錢。
人生在世,頭疼腦熱的也是常事,不出幾年這些錢就會被耗的七七八八。她得趁着現在有本錢想個營生出來,好叫這錢能接着生錢。
“元姐兒?元姐兒?”喬元正想的人神,忽聞有人喊她。
擡頭一看,正是周蘭。
“這丫頭,平日裡沒規矩慣了,還好今日是在姨母面前,不然少不得要被人說道幾句。”周素替她打圓場。
喬元忙帶着歉意沖周蘭笑笑,“姨母有何事?”
周蘭笑道:“姨母是瞧着你光顧着發呆,沒怎麼動面前的飯菜,可是這些吃食不合胃口?”
喬元道:“姨母這是哪裡的話,這飯菜極好,是我自己個兒走神了,反倒叫姨母替我操心。”
說完,她夾了幾筷新上的炖肉,吃的津津有味。
周蘭見喬元吃的正香,轉而同周素道:“說來你家元姐兒可真是我們家的福星。”
周素正吃着蜜青瓜,包在外頭的蜜糖甜而不膩,她吃了好幾口,“這話怎麼說?”
周蘭笑道:“你可記得那日秀姐兒嫁出去了,你家元姐兒在席面前同我說的?”
周素哪裡還記得,她道:“她是說些什麼了,讓你覺得像是撿到寶似的?”
周蘭一聽便知妹妹忘了,她道:“那日你家元姐兒,小大人似的讓我記得将種豆的地深耕翻一翻,你可記得?”
周素一聽這話,倒是想起來一些,“怎的?”
“我播種那日本覺得麻煩,可瞧着天氣晴好,便把家裡幾個叫出來把這地往深處挖,挖出來的土足足曬了兩天才将這種豆下去。誰曾想,這土深挖出來曬了,今年我們村種豆的地,就我家的螟蟲長得少,你說你家元姐兒是不是福星。”
原來是這事兒。
周素看了一眼女兒,對着姐姐道:“小孩子瞎胡鬧說的,你可别真把功歸給她了。”
李展同喬滿山在一旁吃酒,聽到周素的話,駁道:“姨妹此言差矣,若元姐兒真是瞎胡鬧,她這做黃闆的本事又從哪裡來,我倒不瞞你,她如今都是七裡八鄉的名人了,就連我們村都有不少人同我打聽她呢。”
周蘭拍了李展一下,這人幾兩黃湯下肚便開始說胡話了。
李展被周蘭一拍,這才意識到不妥,不再插話,隻同喬滿山接着飲酒。
周蘭又同周素說些别的,喬家幾個孩子則規規矩矩地吃着飯,一頓飯下來,也算是主客盡歡。
待席面結束,李展結完賬出來,一行人陸續上了來時的牛車。
兩家人住的地方不同,李展同周蘭二人又絮絮說了些,這才同喬家人告辭。
同姨父和姨母告别後,喬元也上了牛車,一家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程漫長,喬元百無聊賴地盯着臨街各處的風景随意打量。
忽的,兩個身影吸引了喬元的注意。
瞧着像是……傅德清同喬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