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今天收工早,正好也并非她的值守日,為了避開齊媪,薛南玉特意從後門離開。
天也不過才蒙蒙亮,街上卻已經是行人匆匆。
想想糖鋪子離南風館的距離,薛南玉不經意間就加快了步子。
昨個兒她特意找風小弟打聽了,方才知道高家糖果鋪原是開在城北的,由南風館過去,便是快馬也得半個時辰的功夫。
這小狐狸,也忒會折騰人了。
緊趕慢趕,好歹在飯點前趕回了小院兒。
本來回來時還想租個騾馬當代步的,奈何囊中羞澀。
風小弟分的那塊銀锞子,堪堪夠買了一盒糖果子。
薛南玉想着稱幾個零散的就行,奈何人根本不鳥她,買不起,自有别的買的起的人買。
薛南玉看着後頭如長龍似的長隊,隻好咬牙買了單。
路上她特地拆開來數了一下,包裝的花裡胡哨的,總共也才十個,合着一個就兩百文,夠買二三十個燒餅了。
奢侈。
這祖宗得快點脫手才行,要不然她那三十幾兩存款可不夠他折騰幾天的。
······
“為什麼這麼晚回來?”甫踏進院子,一聲質問就鋪天蓋地的襲來。
薛南玉擡眼看去,小狐狸正依門而坐,漂亮的圓眼睛裡面滿是憤怒。
就在小狐狸再要開口之前,薛南玉已經向他沖去,“你怎麼出來了?”
“胡鬧,大夫說了你要靜養才能好的快,快給我進屋去休息。”
本來兩副藥就能搞定的事,這下隻怕還要再去多買一劑。
盡顧着肉疼的薛南玉,完全沒注意到姜無厭看她的奇怪眼神。
等到将他安置好了,見他的目光還在她身上,這才想起來剛剛随手扔在門口的糖果子和順路買回來的飯菜。
她留下一句“你等等”,人便往外面走。
出了門,正好看到院外探頭探腦的齊鳴。
她一個反手将屋門帶上。
“玉姐姐。”小家夥扭扭捏捏的,便是這聲玉姐姐就叫的她全身雞皮疙瘩。
見他正盯着地上那盒糖果子,薛南玉嘴角抽了抽,謊言随口就來,“哦,這是子衿公子要的,我就順路替他跑個腿,賺個外快。”
說罷,臉不紅心不跳的自地上将那木頭盒子撿起,順帶拍了拍外面的灰塵。
要說那糖果子貴也不盡然,怕是有一大半的費用都花在這外包裝上。
收拾完糖果盒子,她這才随手撿起一旁同樣丢在地上的飯菜,看向他,“餓了嗎?”
“不嫌棄的話,先分一半給你填填肚子,你祖母隻怕還有會兒才能回。”
“不不不。”齊鳴直搖手。
這點羞恥心他還是有的。
平日裡薛南玉已經夠辛苦的了,今日又為了這糖果子跑了将近半個城。
雖然說出來多少有些羞恥,但高家糖果鋪那标識他還是認識的,他和小天有次賣完東西就去城北逛市集,那兒有條街,全是好吃的東西。
哪個男孩能拒絕的了酸酸甜甜的果子糖,何況還是五顔六色,包裝的比花骨朵還漂亮的果子糖。
隻是他們沒錢,湊盡了全身上下,也湊不了一盒的錢出來,他到現在尤記得那位店家鄙夷的眼神,是他一輩子都難以忘卻的恥辱。
“齊小公子?”薛南玉單手扶在門闩上,遣客的态度很明顯。
主要是這孩子老往她手上瞧,還是一副求而不得的模樣。
她總不可能意會成,他要她手上那份已經摔得七零八碎,似豬食一樣的飯菜的。
再這樣瞧下去,她怕是要心軟了。
“不是,玉姐姐您别誤會。”齊鳴一下子回過神來,“我隻是聽見您跟誰在說話,這才過來瞧瞧的。”
他确信自己沒有聽錯,而且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見他又往院子裡探了探,薛南玉索性半側開身子,将院子裡的面貌讓他看了個全。
“我這剛回來,能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