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玉隻看着他,沒有再說話。
半響,還是姜無厭先忍不住了,回頭看她,“不是我不願意辦,子衿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罪臣之後,他的身份是登記在冊的,幫個罪奴是什麼樣的下場,掉腦袋的事,再多的銀子都塞不出去的。”
“我知道你有辦法的。”薛南玉不依不饒。
“你為何如此執着?”姜無厭掐着手心,對上她的眼,“你當真就如此喜歡他,喜歡的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為了救他,你就要抛棄,抛棄這兒的所有一切嗎?”
我呢,那我算什麼?
這句話他也隻能在心裡說。
似乎他爹臨走時的那句話,他有些懂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來,她在他的心裡,早已經紮根的那麼深了。
可是,她卻要為了另外一個人,抛棄他,抛棄所有。
薛南玉沒有再看他,隻是露出一絲苦笑,“我本一無所有,又何來抛棄一說。”
“替子衿操辦身份一事,我知道難,但對您來說,您若是想辦,也并非難事。”
“您能在康柳兩家眼皮子底下護住他這麼多年,想必也是對景家當年之事心存質疑,有些人,其實巴不得他早離開呢,不是嗎?”
姜無厭瞬間收起了旖旎心思,詫異的看向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薛南玉隻笑了笑。
然而這一笑,讓姜無厭更加的驚疑不定,“景家謀逆一事,當年乃是聖上決斷,誰人敢質疑?”
薛南玉呵呵一笑,“皇帝可管不了這事。”
“當年晉王叛亂,皇帝自身怕是都難保了,還有心思管這千裡之外的一個小縣令,哼,康柳兩家,怕才是那真正的賊人。”
“薛南玉。”姜無厭高聲阻她,“我不管你是什麼人,這種話,以後還是莫要再說了。”
“否則,我也護不了你。”
薛南玉笑笑,“我本也無意說起,不過是想求一下館主您。”
“子衿與其繼續待在豐城,日日提醒那些人曾經犯下的罪過,倒不如放他走。”
“給他一個新身份,徹底抹去他的舊身份,那些人,不是能更加安枕無憂了嗎。”
“館主,我知你有辦法的。”
姜無厭看了她一眼,側頭思考着。
薛南玉久等不到他的回應,繼續道,“館主,您幫我這一次,就當是還我前面兩次救您之恩,我們自此一筆勾銷,我再不會煩你幫我做任何事。”
姜無厭安靜的聽着,聽到最後反是氣急而笑,“一筆勾銷?”
“呵,好一個一筆勾銷。”
“你是兩次救我,可這恩,我昨日便還了。”
“若無我相救,你們隻怕早死在康勤勤私宅外的那條巷子裡了。”
薛南玉臉色一白。
不錯,依他所說,她的确不能再要求他做任何事了。
“那你要什麼,多少銀兩才能辦成,你開個價!”
他是商人,那就在商言商。
沒成想,姜無厭聽到她如此說,立時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笑容讓薛南玉的心提到半空中,原因無他,隻因這笑容看起來,似喜似悲,又帶有幾分的憤怒和失望。
薛南玉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三千兩,一分不能少。”姜無厭開口要求。
薛南玉扭頭詫異看他。
這人...
“南玉。”突然背後傳來了子衿的聲音。
他隻開了一條門縫,人就站在門後,雙眼濕漉漉的向她看來。
薛南玉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子衿也綻開了嘴角,朝她微笑,然後将視線轉向姜無厭,說道,“館主,勞煩你了。”
薛南玉還未理會過來,姜無厭已經是面色一沉。
“随你們,我隻要看到錢就行了。”說罷,便是甩袖離去。
薛南玉還怔在原地,子衿已經開了門,滿臉的歡喜。
“南玉,館主他答應了。”
“嗯?”薛南玉一臉的莫名其妙。
子衿給她解釋道,“三千兩銀錢我出,館主會給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的。”
面對他的燦笑,她真不知該怎麼告訴他這個事實。
她的袖子裡正好藏有他的三千兩銀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