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着子衿,那個叫小梨的帶着姜無厭,四人兩馬繞了遠道兒,一直到城外的十裡亭才停下。
已經有馬車在那兒等了,幾人略作喬裝,然後換了馬車,還是從東門入進的城。
入城時并沒有被官兵攔下來做例行檢查。
薛南玉看了姜無厭一眼,猜測估計是柳玉幫的忙。
馬車是一刻未停,直接連人帶車進了莊子。
蘇大全帶着人就守在馬車邊上,見她抱着子衿下車,又看了看後面臉色微冷的姜無厭,猶豫了一下,攔住了薛南玉。
“薛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薛南玉看了看她,又低頭看了看子衿,有些為難的說道,“可以是可以,但能等我先将他送進去嗎?”
蘇大全愣了愣,然後往後退了一步,讓開路。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畢竟這麼多人看着呢,子衿也有些難為情。
薛南玉卻沒依言将他放下,蘇大全見狀,往旁邊一個婢女示意道,“帶他們到準備好的客房去。”
那婢女點頭,随即引導到,“薛娘子,請跟奴婢來。”
薛南玉卻未跟着她走,反是看向蘇大全,微笑道,“不用這麼麻煩的,若是可以,我想就住以前我住的那間。”
蘇大全未能一口應下,看向姜無厭,見後者點頭,這才笑道,“那您自便。”
“我在花園那邊等您。”
薛南玉應下,扭頭又跟姜無厭點了一下頭,這才抱着子衿離開。
子衿摟着她的脖子,一路将臉埋在她的胸前,知道她生着他的氣,也不敢多言。
薛南玉一路未停,待踢開門,見裡面還是她走時的模樣,這才松了口氣。
将他放坐在軟凳上,她這才扭身去翻衣櫃。
其實這個屋子她也沒住過幾天,基本上都是在姜無厭的屋裡陪睡的,她的被褥都還在他屋裡頭呢,隻這個最開始帶來的包袱,放在衣櫃裡。
其實也沒什麼可翻的,整個衣櫃裡就放着她這一個包袱。
她将包袱擰了出來,然後打開,裡面有她的舊衣服,還有一些以前的東西,最下面壓着的,是兩套嶄新的成衣,正是她之前買給姜無厭,人嫌棄沒要的那兩件。
也是好幾兩的銀子買的呢,她之前拿去退,差點沒被老闆給攆出來,又不是衣服有問題,誰家店鋪給退的。
沒退的掉,也沒舍得扔,她當時是全沒想到還有再翻出來的一天。
雖不是厚款的冬衣,但棉布質地的,就算是貼身穿也很舒服,何況,總比他現在身上穿着那濕黏黏的衣服要好的多吧。
她拿給他,道,“你先換上,然後裹着被子應該就不冷了,等青林來,我再将你的衣服拿過來。”
子衿看着她手上那兩件成衣,微微有些怔愣。
她一個女人,包袱裡哪來的男人衣服?
“之前姜無厭住我那裡,替他準備的,他不喜歡。”薛南玉開口解釋。
解釋完,又覺得自己說的太直白,别人不喜歡的,給他,是個人聽着都不歡喜。
她放下衣服,拉住他的雙手,眼神真摯,“以後我會給你買更好的,這兩件,你就先将就着,不喜歡,等衣服送過來了,我們再換了就是。”
子衿懂她的在意,笑眯眯道,“我很喜歡的。”
他從她的手中抽出一隻手來,摸了摸最上面的那件,微微一笑,“布料很柔軟,穿着一定很舒服。”
姜無厭棄之如敝屣的,對他而言,是很珍貴的寶物。
他其實一點也不介意。
薛南玉看他眉眼之間的确透露着歡喜,也就不再繼續糾結。
“我出去讓人打了水進來,你泡一會兒,去去寒氣,這大冷天的,若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不用了!”子衿拉住她,“我已經不冷了。”
畢竟在他人的地盤上,總不好太事兒。
薛南玉看出他的顧慮,勸道,“既來之則安之,你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若事事都覺得為難,豈不是活的太累。”
“總之,你不要太多拘束,大不了我替他做事,以此來抵我們住在這兒的開銷。”
子衿沒想到自己的顧慮反成了她的負擔,他臉色幾變,最後徹底抛開顧慮。
“好,你去替我跟他們要點熱水。”他推了推她。
薛南玉面上一喜,剛要去開門,敲門聲已經響起。
薛南玉打開一看,是姜無厭敲的門,他後頭還站着幾個粗壯的仆婦,有兩人擡着一個空的大木桶,還有幾人各拎着兩個小木桶,裡面皆是裝滿了水。
看來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她咧開嘴,給了他一個極燦爛的笑容,“還是館主您想的周到。”
她往後讓開,讓後面的奴仆把東西送進來,然後笑眯眯的跟姜無厭說,“館主,謝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我絕無二話。”
姜無厭直接忽視掉子衿探究過來的目光,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行了,以後的話以後再說,你真要謝謝我,以後莫不如就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早已不是我的護衛了,老是館主、館主的叫着,聽得别扭。”
他如此爽利,薛南玉倒不好再推诿,思考過後,拍手道,“好,那我以後就叫你無厭公子。”
雖然與他的意思稍有偏離,但,總比之前館主館主的叫着好多了。
他爽快的點頭,“好,那我以後也喊你南玉。”
“行。”薛南玉也是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