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明白這是老闆為了讓她接下鮮花,臨時編纂的善意的謊言,而她隻得接下這份善意。
“真的很感謝!”
老闆指了指從遠方開來的車,笑道:“快點上車吧。”
她捧着懷裡的玫瑰到達了站點。
饒是路線圖制作者本人,也是在本地人的指路下找到方向。
「其實影山迷路也能理解,畢竟這段路繞來繞去,真的讓人頭大。」
等真正站定在豪華的排球館前,天色已昏昏沉沉,夜幕将至。
心音倚靠在路邊的某棵樹下,樹影搖曳,斑駁的光點零零散散落在她的足間。
「Kokoro:下訓了嗎(比熊拱手等待jpg.)」
「一隻嘴硬的麋鹿:剛吃好飯。」
「Kokoro:那請影山到門口一下,應該沒有門禁什麼的吧,叫教練稍微通融一下呢,頂多十分鐘。」
「一隻嘴硬的麋鹿:……」
「一隻嘴硬的麋鹿:心音站在那裡等我。」
明明什麼都沒說,怎麼就被影山一下子猜到了。
影山大概是用飛的速度,還未等心音數清這棵樹有多少分叉的枝丫,他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見面,她就陷入了一個有些莽撞的擁抱。
大概是下訓後就沖了澡,這是一個薄荷味的擁抱,把躁動的心髒都熨平了。
“怎麼突然來了。”
“因為看到影山的簡訊,不是很放心。”
影山看起來很懊惱,說了句“抱歉”,又補充道,“下次心音不要跑這麼遠,不是什麼大事。”
心音把他耷拉下去的腦袋擡了起來,拍了拍他寫滿沮喪的臉頰,強硬地表示“我不”
“下次影山這樣,我還是會來。”
“所以是有人告訴影山,你打排球的時候很乖巧聽話嗎。”
影山點點頭:“是一個很厲害的二傳前輩。”
“唔。”心音思索着,“按我的理解,這裡的乖巧是影山的托球很聽話,能夠很好地為攻手服務的意思嗎。”
“我也是這麼理解的。”
“影山是覺得,比起他們的二傳,自己的二傳缺少了一些個性之類的嗎。”
心音目不轉睛地觀察着影山的表情,看到他有些猶豫,于是拉住影山的手。
“影山還在介懷嗎,北川第一時候的事。”
因為有所顧慮,擔心現在的隊友會離他而去,所以每一個托球都相當克制,把自己從鋒芒畢露的二傳轉換成為為團隊服務的二傳手。
“……”
“我不知道。”
她想起自己還拿在另一隻手上的那簇玫瑰,靈光一現,擡頭問道:“影山聽過小王子和玫瑰的故事嗎。”
“小時候媽媽對我和美羽說過。”
那确實是一個耳熟能詳又讓人動容的故事,以至于影山也對那個故事留有印象。
“小狐狸讓小王子明白了一個道理,因為「馴養」,因為那段屬于彼此的時光,讓他們在彼此的心裡都變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小王子說,也是因為這樣,那朵原本和别的成千上萬玫瑰一樣的花,在他心裡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我覺得「馴養」的過程,确實是一段獨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時光,正因為那些日子的存在,我們的感情因此生根發芽。”
影山意識到心音不隻是在講那個童話故事,而是将主語換成了「我們」。
“但是有一點,我不認同。”她舉起藏在身後的那簇玫瑰,因為剛從花圃摘下,它的身上還帶着泥土的氣息,鮮紅色彰顯着勃發的生命力。
“影山在我心裡,是獨一無二的玫瑰,即使我們未曾相遇。”
就像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樣的兩片葉子,也不存在一模一樣的兩個個體,即使他們看上去有多麼的相近,但在細枝末節上仍有不同。
“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問過影山什麼問題嗎,我想要影山接納全部的我。”
那天開小差注視着心音的影山,或許不記得煙火綻放的形狀,但是把所有心音說過的話,以及自己的承諾,完完全全一字不落地記在心上。
“但是我發現我忘記說了一件事。”她把綻放着的那束玫瑰放入影山的懷中,“那就是,不管什麼樣的影山,我都喜歡。”
“在北川第一的時候,還有些笨拙地不會表達自己的影山。”
“在烏野,和大家建立深厚的羁絆,一往無前朝着自己夢想前進的影山。”
“還有現在在我面前,捧着玫瑰,好像已經傻乎乎地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的影山。”
“我全都喜歡。”
“所以,請毫不顧忌地把全部的你交付給我吧。”
即使在你的心裡,那樣的自己并不完美。
但連同不完美的那一部分,才構成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獨一無二的影山飛雄。
怎麼會有人,光是站在那裡,施施然地說了幾句話,就好像把他的心髒不由分說地灌滿。
如果到了這種地步,自己還沒有解開心結,似乎有些不像話。
他彎下腰,把那束玫瑰放在心音臉頰的一側,原來世界上還有比玫瑰更鮮豔的色彩。
他害羞地,堅定地,親吻了心中的玫瑰。
他們都沒有閉眼,于是看到了彼此眼眸裡對方的模樣。
幾乎是相觸的第一秒,心音的雙頰便爬上了紅暈,影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捂住自己的臉,想要鑿開一個坑把自己埋在裡面,熱得發燙。
心音覺得自己就像被泡在蜜罐裡的熊,頭昏腦脹得不像話。
她拎起另一頭暈乎乎的熊,觀察熊的頭暈目眩和眼冒金星,拍了拍大熊的腦袋。
“還有三分鐘我就要跑去趕末班車了。”
這句話把對面暈乎乎的大熊又拎回了現實,他毫不掩飾眼中的不舍,握着心音的手一緊。
“所以說,要珍惜時間。”擁有世界上最蠱惑人心魔法的女孩招了招手,一張一合着,說着讓人難以抵抗的魔咒。
偏偏說着說着,自己又會害羞地低下頭。
“還不親我嗎,影山。”
隻用一句話。
暈乎乎的大熊失去他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被壞心思的魔法師又一次拽入甜滋滋的蜜罐裡。
他想找出是什麼樣的魔力讓他一遍又一遍地跳入那個蜜罐中。
他在粘稠金黃的蜂蜜裡找到一張純白的紙條,紙條像是被一層天然的結界隔開,一塵不染,他意識到這張紙上一定寫着魔法師魔力背後的秘密。
他攤開那張紙,一串簡潔的話語映入眼簾。
——「愛是清醒沉淪的魔法」
這就是一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