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蒙離去,張福令提着裙擺往食堂。
張福令沒想到,在去尋末莉的路上,竟然意外看到了嘉魚。他倚靠在一棵槐樹下,旁若無人地睡着了。
一條長腿屈起,胳膊随意搭在膝蓋處,連光都忍不住鑽出綠葉,貪婪地揉撫他的臉頰。
張福令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她蹲下身,輕輕摘掉落在他墨發上的葉子,他當真是好看極了,連眼尾的一片紅胎記,都像是展翅翺翔放蝴蝶。
張福令正猶豫要不要叫醒他,手腕忽然被溫熱的大手扣住。
“你……松手。”
張福令在他眼底看到了稍瞬即逝的殺意。
下一息,張福令手腕上的力道撤去,嘉魚眨了眨眼,松開張福令的同時頭也偏到了另一側。
張福令看着嘉魚的後腦勺,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張福令輕咬着嘴唇,道了聲别再亂跑,便撐着膝蓋起身。
待張福令走遠,嘉魚雙手撐地站了起來,瞧她那模樣,應該沒有發現自己。
方才他察覺到張福令有清醒的迹象,出了屋門後,并沒有往遠處去,而是試探地推了一下隔壁的房門。
出乎意料,竟然可以打開。于是他閃身躲了進去。
屋外對話聲一字一句也全被他聽了去。
就在嘉魚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時,猛不防聽到張福令和王蒙的對話裡提及了自己。
她派王蒙跟蹤自己?
但轉念一想,自己來路不明,确實惹人懷疑。
為了能順利留在張府,他必須要打消張福令的懷疑。
于是當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嘉魚抄小路來到了張福令的必經之路假裝熟睡,這樣,方才屋内所發生的事情,她就不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了。
*
張福令尋到末莉時,她正靠在膳房不遠處的水榭裡睡大覺。
是天氣的緣故麼?怎的今日大夥的覺兒都這麼多?還會無緣無故、不分地點的睡。
憑末莉回憶,她也不知怎的,來取消暑藥的路上忽然困意難捱,她猜想自己染了暑氣,想來水榭稍坐片刻,誰成想,這一坐,就睡了過去。
“末莉,你往日可有過這種情況?”張福令心中敲起警鐘。
末莉搖了搖頭,忽然有些後怕地看向張福令,“奴婢不曾染過暑氣。便是小姐,也是這些年來頭一次中暑。”
“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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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度廂房内,兄妹二人對面而坐,神色嚴肅,“二哥,我猜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有人給我下了汗蒙藥。”
“而且……”張福令咬着飽滿的嘴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張度緊張地盯着幺妹,“而且什麼?”
“我醒來時,衣衫……有些淩亂。”張度臉色一沉,張福令趕忙擺手,“不過我并未受傷,許是見我轉醒,他跳窗跑了,王蒙親眼瞧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張度屈指扣桌,“是嘉魚?”
王蒙接過話,“應當不是,屬下與嘉魚相處了一段時間,如果是他,屬下一眼便能認出來。”
張福令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她緊閉雙眼,試圖在衆多冗雜又錯亂的線團裡,尋到線頭。
“朝堂看似神人共悅,實則爾虞我詐不盡其用,哪怕我們謙讓未遑,他們依舊不依不饒!”
張度握拳砸在桌子上,砰一聲,打散了張福令腦海裡的線團,線頭得以捕捉。
“他們的目的,毀我清白,破壞西賢王府與将軍府的婚約。今天的百糧湯裡下了藥,他們本打算利用嘉魚營造假象,卻不料嘉魚并未喝湯,以至于他們一時自亂陣腳,待他們重新議出對策,奈何彼時我已有轉醒的迹象,歹人才不得不逃離。”
兩将聯姻,隻怕是天子都要忌憚一二,遑論朝臣百官。
“來人,去查查顧明最近見了誰!”
入夜,躁意總算褪去幾分。
山道蜿蜒綿長,千萬人魚貫而前。
張度緊跟在張福令身側,四下掃了眼方輕聲道:“他未與誰相見。”
“下以傲接,上以意迎。惡狼唯利是求,看不上不足果腹的蝼蟻。”
張福令點點頭,顧明年近三十,受宗正員吏,平日裡負責記錄各大宗譜,拉他墊背都會被硌一下,何宗安眼高倨傲,怎會和顧家往來。
“今晚你要獻舞,舞衣可妥當?”思來想去,張度還是把關注點落在張福令身上,他皮糙肉厚,應當不會讓人惦記。
“到達山頂後我會在檢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