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桑晚醒來的第三日。
她正百無聊賴地靠在窗戶旁,腦袋枕在胳膊上,望着窗外茫茫雪景。麻雀從樹枝間地空隙裡穿過,在庭院裡中旋轉了幾圈,落在被雪壓彎腰的竹子上。
聽下人們說,她是在上元節那天逛展的時候突然暈倒的。雖隻暈倒了兩天,但怎會連三個月前的事情也不記得了?
想到這裡,桑晚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是護國将軍桑衛臣之女。其父這些年在外屢獲戰功,家底還算殷實,在都城中頗有威望。桑氏夫婦一生共孕育了三個子女,除了桑晚,還有她的雙胞胎兄長桑白和桑羽。
将軍老來得女,對桑晚寵愛的不得了。自桑晚蘇醒後,桑衛臣便請來許多醫者為其醫治,過些時日,桑晚的皮外傷逐漸痊愈,唯失憶之症無人能追尋其因。
“我難道是中了詭術?”桑晚心想。她不自覺地用手指輕輕地按着太陽穴。
“小姐,桑小将軍們從邊境給您送信來了。”丫頭洛洛端着湯藥進來,信被她别在腰間。桑晚将思緒收回,望着洛洛笑了笑。
讀完了信,裡面皆是戰争告捷和關心之語。她心裡不自覺送了口氣,嘴唇也微微勾起。
“洛洛,二兄信中說上元節給我用天紗做了一身衣裙,想讓我在他回來時穿,你給我拿過來吧”洛洛點點頭,不一會,一個木箱便出現在桑晚眼前。
“這都是上元節大家給小姐的禮物,小羽将軍給的衣裙也在其中。”說罷,洛洛将其放在桌子上。
差洛洛去送回信後,桑晚便打開了這個有些許落灰的箱子。裡面确實琳琅滿目,珠钗玉镯應有盡有。桑晚穿戴好後坐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衣服雖修身卻剛剛好,衣擺上的絲線在燭光的光亮下顯得更加熒煌。
桑晚覺得這身着實好看,卻又覺得少了些什麼,直到看到空當當的手腕和脖頸。她來到床邊的櫃子裡,拿出她的首飾盒。她仔細翻找着,一眼就發現了一支晶瑩剔透的玉镯。這隻翡翠玉镯顔色極淡,卻擁有着無與倫比的清透之感,像是一條涓涓細流。她将手镯穿過自己苗條的手腕,月光打在上邊,反映着濯濯透亮之感,她好生喜歡,這镯子着實與她相配。
這時,桑晚發現,有個紙條落在她腳邊,似是從镯子内側掉出來的。
她撿起,上面寫着:十月初三前,留在顧明悟身邊。
顧明悟?
桑晚清楚地認識到這是自己的字迹。而且因為盒子裡面裝有母親的遺物,她從未告知過他人,亦沒有他人放置的可能。
顧明悟,城裡倒是經常能聽到他的故事。顧家獨子,不僅自幼習得祖傳劍法,還天生具有透觀之能。閉雙眼也可感知刀劍方向,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顧家家主,連阿父也時常稱贊他。但這個人脾氣倔強的很,聽聞前年有個死刑犯叫墨七,顧明悟因為欣賞此人才能硬生生将他保了下來,還不計前嫌的讓他當了自己的貼身護衛,真是個怪人。還聽聞,他獨愛吃甜食。不愛品茶,唯愛巷子口劉三娘賣的梨花糕。
“我留在他身邊小命都不保”但桑晚隐約感覺,這三個月或許與他有關。
第二天一早,桑晚就叫上了洛洛坐上了去往顧府的馬車。她若想找回記憶,此時唯一的線索也指向他。桑晚今日身穿一件青衣,耳朵上戴了一對翡翠玉墜,少許的胭脂襯着她更加清麗淡雅。
她好久沒出門了,望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令她對今下來的未知安心了不少。
到了顧府門口,桑晚本想直接進去,洛洛拉住了她。
“小姐,我還是去買點梨花糕吧,顧将軍一高興興許就原諒你的。”
“原諒什...”沒等桑晚說完。洛洛都跑出去半條街了。
“完了...全都完了” 桑晚雙腿發軟,“看剛才洛洛跑的速度,我好像犯了什麼大錯,爹爹現在也不在府中”她又轉頭望了望顧府那緊閉的深色大門,好似吃人的怪獸。
其實,等明天了解情況再來也不遲,要不我今天先....
想罷,桑晚轉頭,便看見一匹馬停在了門口。下一秒,從上面下來一人,身披铠甲,比桑晚高出半個頭,眼眶深邃,确有種大将軍冷凝之氣概。他望見桑晚,正要牽着馬過來,還沒等他開口。
“顧将軍,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桑晚将猛地把頭微微低下,表明歉意,也怕與他對視。
男人沒說話,桑晚這才擡頭望了望他,見他在直接停在那邊,眼睛微微睜大。
“您怕是還沒消氣,我已差我的丫鬟去買了您最愛的梨花糕,請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