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再有一月就過生辰了,可想好今年的生辰如何過。”換許良友沏茶,三泡後的雲尖還存有淡淡的香味。
“也不是整歲,怎麼過都行,叫上意延陪我下幾盤棋。”嚴首輔說到許意延總是慈愛的,哪個長輩不喜歡上進的孩子,“我記得意延的生辰可在我前邊的。”
提到許意延,許良友含笑應着:“老師還費心記得,過了端午就是他生辰,現下和同窗拜會幾位師長,忙得沒空回家,能回來吃碗面就行。”
“意延是好孩子,秋闱定沒問題,我們要多幫襯一下。”
幫襯。
許良友忙起身彎腰道謝:“謝老師提攜意延。”
嚴首輔示意他起身,又詢問着武官選考一事,一提此事,許良友就頭大,沈侍郎犯了軸,非要與他頂着來。
“唉,要是皆像景川大将軍一般豐功偉績,就不會如此難定了,如今無甚功勞的也想要高位,盤根錯節連着的小啰啰也想要個官當當…”面對嚴首輔,許良友還是能說幾句抱怨話的。
景川大将軍,那是嚴首輔的親哥哥啊,是與元啟帝一同打天下的好友,南北二十七州他走過大半。
為了統一,為了百姓安穩,他恨不得吃喝在馬背上,骁勇善戰,用兵如神,可也逃不過馬革裹屍,戰死在戰場上。
因着哥哥的功勞,嚴首輔才能穩坐高位,百官才會對他心服首肯。
可人死了就是死了,每每聽到哥哥的名字,嚴首輔都要穩定一下情緒,他時常夢到哥哥陪着他看書,陪他練劍,可夢醒後,隻餘空蕩一片。
———
許府,花溪院。
值夜的水月酣然入夢。她沒聽到窗被支起的聲音,也沒注意自己吸了一陣迷煙後昏迷過去了。
瞧見月瓷點燃迷煙讓水月吸下,感覺多此一舉,水月即便聽到,也會當沒聽見。隻要是她家姑娘做的事,不讓她說,她就會裝成啞巴一字不漏。
“除了戚容那邊派來的人,還有一夥人也是鬼鬼祟祟的。今日我跟蹤了他們,尋到了大皇子府,驚動了他們,便與府裡的人交手了,元修止看到我了。”說完月瓷就跪下了:“是我無能,讓人發現了。”
在未點火折子前,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在這屋子裡的隻能是月瓷的。
許知韻拿來藥箱,将人扶起,清理着月瓷的傷口,皮肉翻開,血粘連着黑衣,大大小小十幾個口子,看來是場激烈地打鬥。
月瓷是從小被培養的暗衛,而且她有天賦,學得還快,能被傷成這樣,對手是做足了準備的。
王八蛋元修止,故意引着月瓷入設好的陷進,是想直接殺了月瓷嗎?
一如既往的狠戾。
“之前我還不确定,眼下看來,他同你一樣,可能也是吃了冷家的秘藥,記得所有事,才想殺你滅口,日後要多加防範他。”許知韻邊清理月瓷的傷口,邊道。
“這…怎會呢,公子說冷家這藥就一顆的…”月瓷很是驚訝,她有點不确定,不過也解釋通了,要不是知曉她是誰,怎會要下殺手,幸好自己跑得快。
“之前他出面作證,又求賜婚的,我就有所懷疑,本還以為與我父親有些關系。”許知韻用力地握着藥瓶,輕輕地上着藥,“想來也是他想法子讓我父親去南臨尋回我的。他是想明牌了,明着告訴我們,他全都知道。”
“那他一定會傷害公子的,還如何翻案…”在月瓷心裡,不得不承認元修止是個厲害人物,心思深,手段毒辣,還是個皇子。
許知韻道:“他沒找到你家公子,才會對你動手。戚容派出的人,今晚一直跟着你嗎?”
“嗯,之前甩開了,後來打鬥聲引過來了,他們看到了沒出手。”
“倒是意料之外的事,隻是你受苦了。”
月瓷從前也受過傷,可上藥的是熟悉的府醫,讓許姑娘上藥多少有些不适應。
扭動着身子,聽着許姑娘的話,月瓷反應過來了,若讓戚容知道,元修止派人殺她,那就說明她與元修止不是一夥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真是意料之外,元修止那厮幫了她們一把,這次戚容該相信她們了。
一邊上藥,一邊與月瓷商量着明日的事。
———
次日一早,陽光明媚,許知韻帶着水月便出門了。
與秦氏打了招呼,便宜爹也同意了,此次出門還派了人跟着。
許知韻出府了,學堂自然就休息了。
又将周心顔氣壞了,這次沒摔茶盞,踹倒了錦兀。
她來京城許久,都不曾出門逛逛,隻能等參加個宴會的機會才能出門,順着車簾子看看。
越想越氣憤,周心顔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門外匆匆趕來的許曼,聽着自家女兒傷心痛哭,心裡更難過。
顔兒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多要強多努力的孩子,偏偏生在自己的肚子裡。
自己被搓磨一生,不能讓顔兒像自己這般痛苦一生。貴人說不急,會給她家顔兒一個好前程的。
這邊電閃雷鳴,許知韻那邊風輕雲淡。
街邊的叫賣聲,喧鬧聲,不絕于耳,這才是正常普通的百姓生活。
便宜爹派來的婆子是趙老六家的,四十多歲的模樣,眼角的皺紋很深,笑起來倒是和善,還派了一個趕車的小厮。
趙老六家的,瞧着許知韻主仆二人皆是喜笑顔開的模樣。
小姑娘家能出門逛逛,俱是喜悅的。她也沒忘大人的吩咐,看好二姑娘。
“媽媽,最大的成衣鋪是哪家,我想挑兩件最時興的。”挑開車簾,許知韻一臉笑容地問道。
趙老六家的回道:“那必是彩衣坊,鋪子店面大,二姑娘喜歡時興的,去那錯不了。”
“好啊,那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