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殿内瞬間凝滞,驟然安靜,隻幾縷秋風婉轉地順着窗飄進來,不過片刻就凝固住。
鳳冠霞帔的皇後盡顯威儀,鳳眸輕蔑地斜視着韋棟之,氣勢壓人,持劍的韋棟之手心早已出汗,期盼大殿下盡快想出辦法。
不料外面噼裡啪啦的打鬥聲此起彼伏,聲勢之大,聲音越來越近。
不好!
隻下一瞬,厮打聲減弱,一群人拾階而上,快步往殿内走來。
一些老臣,包括嚴和川,圓眸睜大,瞧着為首之人很像多年前祭天大典上的元啟帝。
步伐堅定,目光卓然。
這位是?莫不是遺诏所說的皇太孫元碩北。
元修止眉頭緊皺,抽出腰間匕首,準備奪過皇後手中遺诏,隻要毀掉,他和元碩北一樣名不正言不順。
他并未将全部兵力安置于皇城内,大部分還在城外接應,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輸,在等等就好。
一霎那,冷光咋起,隻差一步遺诏就到手。
“刷”一袖箭飛過,打在元修止的胳膊上,吃痛的扔下手裡的匕首。
鮮血瞬時流出,元修止捂着胳膊,咬緊後槽牙,陰森地望着進來的人。
一批身穿紅甲精兵進入殿内,團團圍住虎翼軍,多于兩倍的人數,虎翼軍猶疑小心地退後幾步,文和殿内擠得滿滿當當。
元碩北一身暗紋黑衣,進了殿内,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紛紛給他讓路。
“真像,眉眼像先帝。”
随後,元碩北跪在皇後面前,語氣堅定:“孫兒元碩北接旨,不負皇祖父之命,定将叛國案查清,還父親及衆位朝臣清白。”
“真的是,竟然還活着。”
“陛下真的放過他?”
朝臣們小聲議論,實在是不敢相信明賢帝十幾年前會饒過這個皇太孫。
“簡直是異想天開。”捂着手臂的元修止狂笑不止,接着道:“你以為接個假聖旨就可以繼承皇位,做夢,你本就是罪臣,來人,捉拿廢太子之子,捉住者必有重賞。”
說完,元修止朝睦河示意一下,随後睦河跑到窗邊放出信号彈。
暗黑的夜空,幾道刺眼的煙花格外顯眼,而下一刻進來的是身穿盔甲的三皇子。
殿内一些朝臣見到三皇子後,開始眼神交換,大皇子要弑父篡位罪不容赦,而那個什麼皇太孫更是無稽之談,無人證明遺诏是真,所以三皇子可以趁亂繼位。
三皇子元修澤進入殿内,一雙眼憤恨地盯着元修止,多年的兄弟,竟派人殺他的王妃,還要殺他祖父一家的家眷,若不是許姑娘與元碩北提前護好柳思思、告知蔣家,那後果不堪設想,他難以承受。
“沒用的,你駐紮在外的私兵全軍覆沒。”
元修澤冷冰冰夾着刀子的聲音傳來,元修止當然不信。
“不可能,一萬多精兵不會這麼快就敗了,你休想騙我?”
他雙眼猩紅,托着胳膊,想質問元碩北,是不是對他辛苦費時費力養的兵做了什麼。
還沒靠近時,匪七甩了幾下刀背,元修止便跪倒在地,被紅甲兵圍住。
“殿下。”被擒住的睦河驚慌道。
元碩北不予理會,做了什麼沒必要同他說。
後面跟着的冷大夫與戚容相視一笑,冷大夫摸着胡須,戚容則是眉尾一挑,二人皆是得意地搖晃着腦袋。
不過是雕蟲小計,強悍的迷藥罷了,冷家的迷藥無人能躲過,戚容也是開了眼。
記得周老就說過,元啟帝之所以能快速統一南北二十七洲,冷家的迷藥幫了大忙,此藥一出一片一片倒下,後來多國有所防備,此藥才無用。
大翎多年不打仗,就如元修止的養的兵,能有幾人上過以往殘酷的戰場,哪經曆過如此險惡,面對厲害的迷藥定招架不住。
跟在後面的周老以及展先生,皆是垂下眸子,這老法子他們以前用的時候,就被旁人戳脊梁骨,如今不想死傷太多人,不得已又用上了。
元碩北走過癱倒在地仍不相信的元修止,走過不甘心的嚴和川,走過目光灼灼的皇後,邁過神志不清的明賢帝,穩穩地坐在龍椅上。
這一幕,是重活一世的許知韻期待的一刻,真好,得償所願。
見元碩北朝她看過來,許知韻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二人相視一笑。
“放肆,你乃罪臣之後,如何能坐上龍椅。”土灰色的嚴和川最先跳出來質問。
“你才是放肆,嚴家小兒,是不記得我?”戚容扶着周老一步一步走到前面,周老聲音洪亮,一下子震住衆人。
有老臣眼尖地認出來,此人是啟帝身邊最小的結拜兄弟,啟帝為人爽快,愛與江湖人士結交,不顧尊卑老幼,隻要有本事談得來皆能稱兄道弟。
嚴和川豎起眉頭,輕蔑道:“不認識,我堂堂首輔不是什麼人都識得。”
周老譏諷道:“首輔,我呸,若沒有景川大哥,你算是個東西,尿褲子的小屁孩,隻知道跟在哥哥後頭哭鼻子罷了。”
身邊的戚容笑得最大聲,動作浮誇,指着嚴和川大笑。
“周峪!”
嚴和川實在是受夠了,今日衆多事皆不順,他不想再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