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謝青靈也疑惑,她剛剛這個陣仗,明眼人怕是早都看出她身份不簡單了,這大嬸怎麼會認為她會怕一個小妾的哥哥?這麼想着她也就這麼問了:“大嬸剛剛也看到了,我身邊可是有不少高手,就連那付縣令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大嬸連忙擺擺手,聲音裡滿是無奈:“姑娘你天真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淳安縣,他付縣令就是天就是地,之前那個劉縣令不也是上頭有人,聽說還是京裡的大官,結果怎麼樣?還不是被這個姓付的給趕走了?我們惹不起他的。”
謝青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她現在的目标是酒坊,幹脆趁此機會向她打聽起來:“大嬸,聽說淳安縣有一個酒坊,那裡的酒很是出名,我想買一些帶回去,你知道那個酒坊在哪嗎?”
大嬸一聽酒坊二字,登時變了臉色,不顧身上的疼痛,掙紮着從地上站了起來,粗暴地推開謝青靈她們就要離開。
扶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離她最近的謝青靈,這才沒讓謝青靈摔倒,忍不住抱怨道:“你這大娘怎麼這般不懂規矩,我家郡……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你卻差點把她推到,真是不知好歹!”
謝青靈卻朝着扶枝擺擺手:“罷了,大嬸肯定有她的難處,她不想說就算了,總之無論是淳安縣還是這個酒坊,絕對不簡單,咱們去福滿樓看看,說不定在那能找到答案。”
扶枝點了點頭,卻有些擔憂:“郡主,王府的侍衛都走了,我們還是等他們回來再去吧,這個淳安縣太古怪了,我怕郡主遇到危險。”
謝青靈卻笑着搖了搖頭:“放心吧,付海山知道我們的身份,他還沒這麼大的膽子。”
她從普通的平民階層成長起來,即便是後來身份高貴了,卻依然死在比她階層更高之人的迫害之下,她從不屑于使用特權。
可現在她明白了,這個社會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你對别人仁慈,不代表别人會對你仁慈,某些時候,她不介意利用手中的權利快速達成自己的目的,就比如剛剛。
她貴為大曆朝的郡主,收拾幾個小小的官差還是非常輕松的,無論付海山背後是什麼人,明面上都挑不出她一點問題,因為她做這些根本不需要理由,在這個小小的淳安縣,她擁有絕對的掌控力。
謝青靈不再糾結那個婦人,而是帶着盧思聞她們幾人朝着一條街之隔的福滿樓,很快就到了店門口。
她們望着眼前這棟豪華的酒樓,三層高的建築十分惹眼,朱紅色的油漆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一抹奇異的顔色,燙金的“福滿樓”三個大字更是格外引人注目,酒樓的兩邊各懸挂着一串大紅燈籠,從三樓一直垂到最底下,像一條飛舞的巨龍,與門外的蕭條冷清相比,酒樓裡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早有機靈的小二看見謝青靈她們,閱人無數的眼睛打眼一瞅就知道前面的這位身量嬌小的女子非富即貴,熱情地張羅着她們進了店内。
謝青靈直接去了二樓,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又讓小二将他們家拿手的各色菜肴都上來一份,末了,狀似随意地說了句:“我聽說這淳安縣的酒十分出名,尤其是那金氏酒坊釀的酒,直供到京城,既然來了,也讓我見識見識這般瓊漿玉露。”
小二本來還熱情的臉上,在聽見“金氏酒坊”四個字時明顯閃過一絲不自然,也就那麼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見,他有些為難地看向謝青靈:“不瞞這位貴人,這九醞春一年隻能釀出五十壇,是以十分珍貴,每年還沒出窖就已經被預定了,小的也隻是聽說,從未見過。”
原來這酒的名字叫九醞春,倒是個不錯的名字,謝青靈笑容不減,沖一旁的扶枝使了個眼色,扶枝立馬會意,從袖口取出一錠金子,拍在了桌子上,謝青靈聲音有些蠻橫地說道:“你是怕本小姐付不起酒錢?這個夠不夠?有多少我全都要了,隻管給我上!”
小二的目光在觸及到那塊沉甸甸的金子時立馬就直了,有些結巴地說道:“夠,夠,夠,夠了,貴人稍等,我去去就回。”
小二剛走,扶枝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郡主,你剛剛那個樣子倒還真有幾分無理取鬧的味道,就是跟蘇玥芸那個瘋婆子比還差點。”
盧思聞從剛剛看見表姐動手收拾那幾個官差開始,再看見謝青靈剛剛一路走來的氣勢,還有點菜時那通身散發出來的上位者的氣息,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還是她從前那個溫柔有禮,大方端莊的表姐嗎?
她咽了口唾沫,小聲地問道:“表姐,蘇玥芸是誰啊?”
扶枝心直口快,不等謝青靈出聲,直接開口道:“就是搶了林扶州的那個人,當朝首輔的千金。”
盧思聞的嘴巴這下張的更大了,當朝首輔?跟定北王府比起來哪個更厲害,那個林扶州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這些京城的貴女對他搶來搶去的?
她還在腦海裡回憶林扶州到底長什麼樣子,就看見一個墨色錦袍的男子,頭發全都高高束在腦後,高挺的鼻梁,唇角微微勾起,更顯得他眉眼含情,分外招搖,此時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她們這邊走來,她一下子就被眼前男人所吸引,根本沒心思去回憶那林扶州的模樣。
還未到跟前,就聽見男人略帶慵懶戲谑的聲音響起:“沒想到我跟郡主還真是有緣,竟然這麼快就又遇見了。”
盧思聞好奇的目光在男人和自家表姐身上來回掃視,這兩人認識?
謝青靈不用擡頭就知道,肯定是顧斐那個浪蕩子,也帶着些挑釁說道:“難道不是顧世子又在跟蹤我?連我回老家都不放過?沒記錯的話,顧世子此時應該在雍州查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