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怪韓将軍,是青靈思慮不周,低估了這個付海山,不知道這幾日韓将軍可曾審出他背後之人?”
韓岑擺了擺手,氣憤道:“别提了,這個付海山的骨頭硬的很,一口咬定他就是為了錢才私下制鹽,無論我們怎麼審,他都隻說是他一人所為,要殺要剮随我們的便,倒是那個金大強,還沒怎麼用刑,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撂了,不過他就是付海山找來的一個幌子,對付海山的事情知之甚少,隻說前幾日他同付海山彙報酒坊那邊的私鹽庫存的時候,付海山的貼身小厮從匆匆從外頭送來一封密信,不知道是信任金大強,還是根本不把他當回事,當着他的面就把那封信拆了,當時那付海山的臉色就白了,金大強掃了一眼,隻看見落款處有一朵小小的花,很是怪異,所以才印象深刻。”
謝青靈心下駭然,不由自主地望向上首的爹爹,見爹爹并無異樣,這才強壓下心頭的冷意,是林扶州!
前世她剛認識林扶州的時候,才發現這世上竟然有比爹爹寫字還要漂亮的人,不由得對他多了幾分崇拜,總喜歡跟在他後面一起讀書,時間越久,就越發喜歡看他讀書。
後來他們閱讀古籍,發現很多文章的末尾都會有一個花押,就纏着林扶州也要設計自己的花押。她的花押是一個胖乎乎的小葫蘆,裡面隐藏着一個“靈”字,而林扶州的花押則是她随手畫的一朵五瓣小花,後來林扶州又加上了細細的花蕊,整個花押看起來更加精緻,林扶州本人也一直習慣了用她設計的這朵小花作為花押,即便後來高中狀元,重新設計了一個新的花押,在涉及到一些私密信函時,還是習慣用以前的這個花押,這件事隻有他們二人知道,就連作為林扶州老師的爹爹都不清楚。
謝青靈在心裡冷笑,他還真是要對自己趕盡殺絕啊,隻是他不過是剛剛跟蘇家攀上了關系,他們回到淳安之前他在宮裡又發生了那樣的事,蘇若甫會對他這麼信任嗎?連這種掉腦袋的事情,都敢放心讓他知道,還是說,販賣私鹽的人不是蘇若甫,而是另有其人?
林扶州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他到底從什麼時候就開始暗中積攢自己的勢力?
“靈兒!靈兒!”謝育汝有些擔憂的聲音從耳邊響起,謝青靈這才發現,自己因為林扶州的事情入了神,連韓岑要告辭離開都沒有聽到,實在是失禮。
她趕忙起身,收斂起心神:“近日勞累異常,失禮了,還請将軍勿怪,秋蟬。”
“在。”
秋蟬早已取出提前準備好的匣子,遞給韓岑,然後又恭敬地退到一邊。
“青靈和父親母親回鄉探親之前,祖父特意叮囑,若有機會,向昔日的舊部傳達他們的思念,這些年你們跟着祖父守護大曆的太平,我大曆子民個個銘記于心,還望将軍和諸位将領保重。”
韓岑本想拒絕的手,頓了一頓,雙手接過這個匣子,八尺高的漢子竟然忍不住眼圈通紅,強忍着淚意朝着謝青靈和謝育汝一拱手,就轉身離開了前廳。
望着韓岑徹底走遠的身影,謝青靈這才望向一旁的父親,思索再三,還是開了口:“父親,韓将軍剛剛所說的二老爺可是二伯?”
謝育汝知道女兒是想問二哥和湖陽公主的舊事,隻是無奈地回道:“嗯,聽你祖母提過一嘴,其中細節我并不清楚,此事已過去多年,你二伯和你二伯娘的感情甚好,就不要再提了。”
謝青靈乖巧應是,沒提剛剛韓岑口中的那個花押之事,朝父親行了一禮,就離開前廳,去往外祖父的屋子去了。
盧家的院子不大,出了前廳往裡走,就到了盧家的内宅,走過那一排排晾曬着的散着淡淡香味的藥材,就到了盧老爺子和羅氏的屋子,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熱鬧的說話聲,尤以盧思聞的聲音最大。
“祖父,這回咱家的醫館可以放心地開門了,付海山被抓走,他的那些走狗們也都不會有好下場,淳安縣的風氣也是時候回到以前了。”盧思聞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興奮。
“你呀,都是大姑娘了,說話還是這麼大大咧咧,該向你表姐好好學學。”羅氏的聲音雖然有些嗔怪,卻還是難掩疼愛。
“外祖父,外祖母,我這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你們在說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呀?”謝青靈笑意盈盈地進了屋裡,直接朝着羅氏的懷裡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