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烏泱泱的,是分野城的禁衛。
檀梨一人站在最前,拿着毗沙王的敕令。
“檀梨大人這是何意?”
古莩塔·真衍冷冷地問。
“古莩塔大人的府邸中私藏禁書,此事非同小可。我再三思量,向毗沙王懇請搜剿書室。”檀梨道。
“檀梨,你有什麼毛病?”古莩塔·真衍忍無可忍,咬牙道,“别忘了我們十二家才是一體的!你以為長姐去中洲和親,是為了……”
“真衍大人!”檀梨打斷了他,“這是王的敕令,還請放行吧。”
“昨夜父親大人已經向你說得很清楚了,隻是一些私人藏書罷了,無傷大雅。檀梨大人若是閑得無聊,不如好好操心一下自己和霄姬殿下的婚事。”
“無傷大雅?”檀梨從袖中拿出昨夜從書室裡帶出的貝葉,厲聲道,“這是南荒郡中的禁術,記載着侍奉邪神漠蟒的儀式!搜剿書室之後,古莩塔大人也要一并帶去寂寞塔,交由雎神與大主祭聖裁!”
“檀梨!你!”
檀梨揮揮手,不再聽古莩塔·真衍的說辭,直接帶着禁衛闖入了古莩塔的府邸。
……
解決了走廊上的三個,還有七個。
岑雪鴻默默數着,心道這栎族的暗器還真是好使。
她貓腰躲在昏暗的草叢中,一箭就放倒一個,拖着暗衛悄無聲息地藏在嶙峋的假山和珊瑚之間。
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她覺察到不對勁,順勢也藏在假山後,剝了暗衛的玄衣和面罩,穿在自己身上。
一大群穿着铠甲、舉着火把的栎族禁衛。
卻有一人穿着月白長衣,施施然走在其中。
檀梨!
他來做什麼?
岑雪鴻扯上面罩,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一路長驅直入,來到了書室。
“搜!”檀梨吩咐道,“所有經卷全部保存帶走。仔仔細細地搜,一個角落也不要放過!若還有與邪神相關之物,也一并當作證物。”
看守此處的暗衛們自然不敢與王族禁衛沖突,挨個等待被禁衛收繳武器。
檀梨環視一圈,角落裡有一個單薄瘦削的暗衛,直直地望着他,露出一雙墨玉般的瞳仁。
檀梨:“……”
岑雪鴻:“……”
檀梨厲色,指着岑雪鴻道:“不許亂動!”
岑雪鴻垂首不語。
檀梨疾步走向她,表面上是去教訓那不老實的“暗衛”,實則把她推到一邊,低聲交流着。
“你怎麼來了?”岑雪鴻焦急地問。
“先别問,”檀梨說,“找到關着越翎的密室了嗎?”
岑雪鴻搖搖頭。
幾個禁衛掀開黑天鵝絨的地毯,在連枝長生燈的底座下,找到了一個凸起的機關。
檀梨忙說:“一定藏了悖逆的東西!快打開看看!”
合三人之力,才将将按下機關。
随着機關被按下,一面書櫃緩緩翻轉,露出了一間密室。
在那樣仿佛深不見底的黑暗裡,有一雙熒熒的綠瞳,像是映着燈火。
岑雪鴻的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所有人,所有事,都像風聲一般掠過。
天地萬物,此刻寂靜。
她再也顧不得任何,直直沖向密室裡的那人。
越翎幾乎失去意識,小腿血肉模糊。
在幹涸、饑餓和疼痛中,有一個充斥着書墨味的懷抱,環繞住了他。
少女帶着淚意的聲音,不斷呼喚他的名字。
“雪鴻……?”越翎喘息着說,“你怎麼……我走不了,你快離開這裡!”
岑雪鴻沒理會他,抽出匕首砍斷了拴着越翎的鐵鍊,奮力将他背了起來。
“這裡是地獄,”岑雪鴻說,“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我,你,還有你的孿生妹妹,彌沙。”
岑雪鴻跌跌撞撞,背着越翎跑出書室。
禁衛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都看向檀梨,等他的指示。
檀梨伸出的手慢慢垂下。
岑雪鴻像一陣風一樣,從他身邊不管不顧地跑向越翎的時候,他伸出的手,連她的發梢都沒有抓住。
“不用管他們。”檀梨垂眸,靜靜道,“繼續搜。”
沒有月光的夜晚,岑雪鴻背着越翎,跌跌撞撞,穿梭在偌大的府邸中。
岑雪鴻累得連話也說不出來,越翎伏在她肩上望着她,隻感到無盡的愧疚。
身後,古莩塔家的家仆,舉着火把,烏烏泱泱地追逐着他們。
古莩塔家主的話在他腦中不斷地回響。
“她家中落魄,親族被貶,夫君暴斃,自身流離,全都是拜你所賜。”
“别管我了,”越翎輕輕地說,“右轉,有一個側門,你自己走吧。”
“你有病啊!”岑雪鴻終于罵了一句,“我說了一起走!”
越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