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竹翻了個身,面向牆睡,“有飯菜你不吃,該你餓着!”
“我好餓,肩膀疼,腳也疼,連肉都吃不上,蚊子還來吸我的血,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姜佑安坐起身來,抱着阮招娣大聲哭了起來。
“煩死了!閉嘴!”袁竹呵斥道。
阮招娣輕輕拍着姜佑安的後背,小聲安慰道:“别哭了,佑安姐姐,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聽到她叫自己姐姐,姜佑安又心生愧疚,“沒事,我亂說的,你不用管我,去睡吧。”
“真的沒事?”半夜去做飯,要耗費燈油,阮招娣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袁竹同不容易,聽到姜佑安說不用了,她也松了口氣。
“沒事。”說着沒事,姜佑安委屈的眼淚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袁竹猛地坐起身,“他大爺的!你還有完沒完!”
“我又沒要吃東西,哭一哭還不行嗎?你怎麼還罵我!”姜佑安更委屈了。
袁竹氣呼呼地下了床,“你個讨命鬼!我去烙餅,你吃了趕緊睡,明天就從我家滾出去!”
“我不走!我也不用你烙餅,你烙的餅那麼硬,根本不是給人吃的。”姜佑安說道。
見袁竹并不在意耗費燈油,還要拖着傷腳去烙餅,阮招娣趕緊下了床,“我去烙吧。”
姜佑安向床邊撈一把,正好抓住了阮招娣的胳膊,“不用,餓一頓不吃也死不了,你們睡吧,不用管我。”
昏暗的房間裡,阮招娣看向袁竹的方向,袁竹回了床上,“她都這麼說了,回來睡吧,小阮,明天還要早起去剪花。”
袁竹這麼說了,阮招娣隻能依言照做,她把蒲扇放在姜佑安的床邊,回去睡了。
姜佑安輕輕揮着蒲扇,直到夜深了才睡去。
清晨,阮招娣來叫醒了姜佑安,告訴她擔子已經準備好了,隻等她吃過早飯就能出發了。
姜佑安迷迷糊糊起了床,腳踩在鞋上,卻不是昨天的感覺,她仔細一看,見是自己逃跑時穿的那雙鞋,“這鞋不是壞了嗎?”
阮招娣笑了,“我看袁姐姐的鞋你穿着不合腳,就把你這鞋縫了縫,我針線活做得不太好,你先穿着走走試試,要是有磨腳的地方,我再拆了重新縫。”
姜佑安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小阮,你為我做了這些事,我都沒什麼能賞給你的。”
“這有什麼,我在家的時候,縫縫補補的都是常事。”阮招娣說道。
姜佑安穿上鞋,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走着,覺得腳步非常輕松,“挺好,挺舒服的。”
阮招娣滿意地笑了,“那就好。”
出了門見到袁竹,袁竹并沒有嘲笑她昨晚狼狽大哭的事,隻說裝水的葫蘆放擔子裡了,讓她快點吃完飯趕緊出門去。
有了合腳的鞋子,姜佑安走路順暢了許多,隻是擔子還挑不習慣,昨天肩膀上還隻是紅腫,今天就磨破了皮,扁擔壓着布料來回磨蹭,疼得她龇牙咧嘴。
換了另一邊肩膀來挑,姜佑安在街巷之中賣力地吆喝着,奈何今天生意不好,回來後一算,隻賣出不到百文。
吃過了午飯,烏雲聚集,天陰欲雨,三人在絲瓜架下閑坐說話。
姜佑安揉着胳膊哀歎道,“一天就掙這麼點兒錢,什麼時候才能吃上肉啊!”
“不吃肉又不會死,賣花掙的錢,本來也隻夠我自己生活,不可能養得活四個人,雖說好歹有楊恩給的銀子撐着,但他看病買藥又花了不少錢,等着吧,過不了一個月,咱們就連大米飯都吃不上了。”袁竹看向姜佑安,“你要是有可投靠的人,我勸你趕緊離開,我可以送你點兒盤纏。”
“要是有人可投靠,我還用在你這裡受苦?”姜佑安皺着眉頭,松了松腰帶,把右肩上的衣服拉下去,露出破皮滲血的肩膀。
阮招娣大吃一驚,“姐姐你肩膀怎麼了?”
“挑擔子磨的,我剛開始賣花的時候也是這樣,小阮,你去村裡郎中那,給她抓點兒創傷藥回來吧。”袁竹說道。
阮招娣站起身,“好,我這就去。”
“不用了。”姜佑安也站起身,“自己去吧,正好我想去附近走走。”
“你就這樣露着肩膀走過去?”袁竹問道。
“怎麼,不行嗎?”姜佑安反問道。
“行。”袁竹懶得管她,回屋拿了一串銅闆遞過去,“天要下雨了,你快去快回。”
姜佑安接過錢,走出院門,很快來到村子裡,此時村民大都在睡午覺,走在路上,感覺非常的安靜,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聲音,有一種嗡嗡聲在甯靜的村子裡顯得格外鮮明。
姜佑安循着聲音來到一戶宅院門口,見一個老人家在屋檐下忙碌着,嗡嗡聲正是他用鋸子鋸木頭的聲音,姜佑安在門口觀察良久,把錢揣進懷裡,大步走了進去。
“老人家,你有多久沒吃過肉了?”姜佑安高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