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竹突兀地插了一句,“我不會養雞。”
阮荷沒聽清,擦着眼淚問道:“袁姐姐你說什麼?”
“剛搬到這裡時,每年春天我都買了小雞崽,可惜,沒有一隻能活下來,隻給我留了一地雞屎。”袁竹說道。
阮荷笑了,“袁姐姐這麼能幹,竟也有做不好的事。”
“也許我這輩子都隻能買雞蛋吃了。”袁竹感歎道。
“明年春天,我跟姐姐一起去買雞崽吧,我幫姐姐把雞養大。”阮荷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如果姐姐願意留我到明年的話。”
袁竹擡手撫摸着阮荷的腦袋,微笑道:“隻要你想留下,我就不會趕你走,我沒有親妹妹,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
姜佑安湊過來,“那我呢?袁姐姐,也認了我做你妹妹吧。”
“你來曆不明,我可不想惹上麻煩。”袁竹說道。
“你偏心!我都跟你說了,我和阮荷是一樣的情況,你卻隻認她做妹妹。”姜佑安控訴道。
“你和她怎麼一樣?你打量我是個鄉下人,就以為能騙過我?你說你是從外地來的,是哪個外地?哪個省?哪個府?哪個州?哪個縣?爹娘叫什麼?是做官的?還是做生意的?把你嫁給了誰?做第幾房妾?為什麼會路過這裡?想讓我留下你,就一一跟我說清楚。”袁竹說道。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答得出?說來說去,你不就是信不過我嗎?”姜佑安說道。
阮荷看着兩人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勸道:“天要黑了,先吃飯吧。”
“不願意說實話就不要怪别人不接受你,吃飯吧,不要浪費我的燈油。”袁竹向廚房走去。
阮荷跟着來到廚房,盛了飯送到東屋去,三人各自盛了飯,坐在門口,就着夕陽的餘輝吃完了飯。
在山裡奔波了一天,姜佑安已經十分饑餓,吃晚飯時,她感覺純素的飯菜也比之前美味了許多。
姜佑安躺在床上,聞到了熏艾的氣味,她感覺身上疲憊又酸疼,很快就睡着了。
睡醒之後,姜佑安起床穿衣洗漱,帶上武器、幹糧和水,又向着山裡出發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向袁竹說明自己的身份,随便編一個的話,萬一自己忘記了,必然會露餡兒,還會讓自己以後的說辭都失去可信度,說實話的話,又擔心自己會失去這個庇護之所。
為今之計,隻有狩獵,隻要打到了獵物,就有了說服袁竹的理由。
姜佑安摸了摸自己右胳膊的袖子,昨天撕裂的地方已經被阮荷縫補好了,她暗暗下定決心,不僅自己要吃到肉,阮荷也一定要吃到肉。
看袁竹的房子如此破舊,恐怕她也很久沒有吃過肉了吧,要是能達到獵物,她肯定會願意讓自己留下來。
姜佑安走上了進山的路,昨天砍倒的草葉樹葉都已枯萎,站在枯草鋪就得路上,她仰頭看着山峰上的層層密林,産生了些許退縮的心情。
她以前去打過獵的場地不是這樣的。
幼時常跟好友一同去打獵的狩獵場,要比這山平緩得多,阻礙視線的荒草雜樹都被清理幹淨,騎着馬暢行無阻,找不到獵物的時候,還會有人成群結隊進山驅趕,把獵物趕到她們的馬前,讓她們盡情射殺。
她以前進過的山也不是這樣的。
她從小就喜歡山裡的景色,但每次都是坐轎子上山,就算偶爾有陡峭的山路,路上也都有鋪好的石階,以她的體格,上山毫不費力。
可眼前這山,卻沒有現成的石頭路,她按照陳爺爺的指示來到山下,看到了附近村民上山的路,說是路,不如說是一道溝,中間雜草叢生,竟有半人多高,還好陳爺爺知道這情況,借給她一把砍刀,刀刃鋒利,才讓她硬生生砍出一條路來。
走到哪砍到哪,這麼大的動靜,什麼獵物會傻傻在一旁等着?所以縱然忙活了一天,她也隻遠遠看見了一隻兔子,還沒等她張弓搭箭,兔子就已經跑沒影了。
今天路已經開好了,肯定會比昨天強得多,姜佑安在心裡給自己鼓着勁兒,把砍刀别在背後,輕手輕腳地上了山。
有鳥兒在樹枝上鳴叫,姜佑安仔細搜尋着鳥兒的蹤迹,見一隻灰色的鳥站在高處的樹枝上,她摸了摸箭囊,裡面隻有三支箭,若是射到樹上,就不好取下來了,況且這鳥的體型也不大,要是隻野雞的話,還值得試一試。
姜佑安翻過一個矮點兒的山頭,向群山走去,越是遠離村莊的地方,野物越多,她毫不猶豫向前走去,隻盼着能有一隻莽撞的兔子出現在不遠處。
太陽出來了,陽光透過樹梢間的縫隙灑落下來,在樹林下投下片片光斑。
在山裡走了許久,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姜佑安覺得有些餓,在一叢低矮的樹叢旁坐下休息,正要取出懷裡的餅來吃時,突然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姜佑安緩緩轉過頭,向右邊探着身子,查看樹叢後是什麼發出的動靜。
出乎意料地,她看到了一頭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