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竹走進屋内時,阮荷已經扶着楊恩在桌邊坐下了,袁竹也過去坐了。
姜佑安的右手疼得厲害,讓阮荷給她拿了個勺子來,她左手拿着勺子吃飯,動作十分别扭,吃得很緩慢,阮荷不停地往她碗裡夾菜。
“你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要折騰嗎?”袁竹問道。
“練習射箭而已,都這是正常的。”姜佑安答道。
“你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嗎?怎麼會射箭?”袁竹又問道。
阮荷還在給姜佑安夾菜,姜佑安擡手示意她停止,“小時候我爹娘比較寵着我,我想做什麼,他們也不攔着,我有一個朋友喜歡打獵,騎馬、打獵、射箭,我都是跟她學的。”
阮荷十分驚奇,“佑安姐姐還會騎馬?”
“是啊,騎馬比射箭還要容易,等以後有機會,我教你。”姜佑安笑着說道。
“我都沒見過馬長什麼樣,馬不會咬人吧。”阮荷問道。
姜佑安放下勺子,哈哈大笑,“馬怎麼會咬人呢,踹人倒有可能。”
阮荷的臉紅了,“佑安姐姐,你别笑話我嘛。”
“你家裡養的有馬?”袁竹問道。
“有啊。”姜佑安答道。
“有多少匹?”袁竹問道。
“這我不知道,我也沒去看過。”姜佑安答道。
“你和你朋友平時去哪裡打獵?”袁竹追問道。
“京城附近的……”姜佑安還沒說完,楊恩突然插嘴問道:“姑娘是從京城來的?”
姜佑安看向楊恩,“是啊,怎麼了?”
袁竹有些吃驚,“京城來的?你爹是京城裡當官的?”
姜佑安這才發覺自己說的有點多,“是,不過他就是一個小官,說了你們也不知道,我就沒跟你們細說。”
“京城離得那麼遠,你到這裡來幹什麼?”袁竹問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爹娘要把我嫁給一個老男人當妾,我不願意,才逃走的。”姜佑安說道。
袁竹将信将疑,“你爹娘要把你嫁到哪裡去?”
“比這裡還要北邊的一個地方,我沒記太清楚。”姜佑安含糊地說道。
“我也是從京城來的,敢問令尊在京城任何官職?”楊恩又突然問道。
姜佑安心裡暗自責怪楊恩不該多嘴,還得給自己編個身份,她端起碗來,吃了兩口飯,“我爹不過是國子監裡一個小小的典簿,不是什麼高官。”
“典簿是做什麼的?”阮荷問道。
“就看管圖書和文書檔案。”姜佑安說道。
阮荷心生羨慕,“怪不得姐姐說話這麼好聽,姐姐肯定也會認字、會讀書吧。”
“會啊,這有什麼難的。”姜佑安漫不經心地說道。
阮荷轉頭看向楊恩,“楊大哥也是從京城來的?”
“是。”楊恩點了點頭。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袁竹問道。
“我幼時喪母,和我爹在這邊生活過,後來又跟我爹一起去了京城,去了京城沒多久,我爹也病死了,我賣身為奴,安葬了我爹,去年我染上重病,被主家趕了出來,我怕會死在異鄉,就雇人把我和我爹的靈柩送了回來。”楊恩說道。
姜佑安想起了自己遇到他的那個夜晚,“土地廟旁邊那方新墳,就是令尊?”
“是,我怕自己命不久矣,就雇人先給我爹立了墳。”楊恩答道。
袁竹感到奇怪,“你既然有錢雇人,為什麼要在破廟裡等死?”
“我本來住在城裡的客棧裡,我爹的墳立好之後,我就遣散了那些夥計,隻留下一個叫劉虎的人照顧我,那天,劉虎跟我說我爹的墳有些異樣,讓我親自去看看,他還幫我打點了行囊,說是留在客棧了怕别人偷了去,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也就随他安排了,誰知到了之後,他就搶了我的錢财,把我扔在廟裡不管了。”楊恩說道。
姜佑安生氣地放下碗筷,“竟有這樣的事!你報官了嗎?”
袁竹輕輕搖了搖頭,“報官有什麼用?你還能指望官差給你抓犯人?”
“我那時又急又氣,加上還在病着,當場就暈了過去,還好後來遇到了姜姑娘,把我救了出來。”楊恩說道。
“你丢失了多少錢财,還記得劉虎的長相嗎?等你能走路了,咱們就去報官。”姜佑安說道。
“人是我從京城雇來,隻怕早已經不在泰安縣境内了,我能撿回一條命已屬幸運,錢财什麼的,就不去想了。”楊恩說道。
“這世道,能無病無災地活着,就已經不錯了,錢沒了,再賺就是了。”袁竹說道。
楊恩點頭稱是,“袁姑娘說的是。”
“聽你說話這麼講究,你的家主也是當官的?”袁竹問道。
“不是,他家是做生意的。”楊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