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佑安透過門縫向裡看,見院子當中靠門的位置擺着一張桌子,桌子後面站着一個人,院子右邊站着一群人,有五人持弓站在前方,院子最左邊立着五個靶子。
一聲鑼響過後,五個人搭箭拉弓,向左邊的靶子射去,一箭接着一箭,每個人都射了十支箭才停。
桌後那人高聲喊道:“一号靶劉觀,五中,二号靶黎泱泱,八中,三号靶吳志才,六中,四号靶張童,三中,五号靶範玉成,七中,二号黎泱泱十箭八中,為第一。”
人群裡爆發一陣陣歡呼,“赢了赢了!我赢錢了!”“黎泱泱,我沒看錯你!”
也有人發出憤怒的嚎叫,“範玉成!就差一箭,你今天是怎麼回事?”“黎泱泱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張童!你丢不丢人!就中了三箭,你還是回家玩兒去吧!”
“給二号下注的,過來分錢!”桌後那人高喊道。
“太好了,這一把肯定能赢上十兩銀子!”有三人走到桌邊去,姜佑安才發現桌上放着一些散碎銀子,桌後那人把錢分成四份,那三人過去把錢拿了,揣進自己懷裡。
“黎泱泱,這一份是你的,大家把簽籌拿回去,下一組就位之後重新下注。”桌後那人又高聲喊道。
人群之中又有一人去桌上拿錢,轉身走回來時,姜佑安驚訝地發現,這人竟是之前追到她們家裡買水仙的那個黑皮壯漢。
黎泱泱隐入人群裡,其中又有五人拿着弓站了出來,人們紛紛去桌邊下注。
姜佑安看明白了,他們在用射箭賭博,以前服喪期間禁止宴樂,她的皇兄們就會聚集人來射箭賭博,以此取樂。
姜佑安敲了敲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男下了闩,打開半扇門,向門外看了看,警惕地問道:“姑娘來找誰?”
“我不找人,聽見院子裡面在射箭,正巧我也粗通射術,想進去跟他們比試比試。”姜佑安微笑着說道。
“你?”少男上下打量姜佑安一番,“姑娘請等一下,我進去問問。”
門關上了,不一會兒,少男再度打開門,身後站着那個黑皮壯漢黎泱泱。
“聽說你想和我們弓箭社的人比試?”黎泱泱問道。
看到他那張俊臉,姜佑安很開心,“黎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你認識我?”黎泱泱一問出口,就覺得這對話有些熟悉,又看見她身後的賣花擔子,馬上想了起來,“你是賣花家的,來這裡做什麼?”
“我聽見裡面在射箭做賭,也想參與一下。”姜佑安說道。
“你會射箭?”黎泱泱有些懷疑地問道。
“會,我從小就會。”姜佑安驕傲地答道。
“會也不行,這裡是錦标社,不收女人。”黎泱泱說道。
“為什麼?”姜佑安問道。
“還能為什麼?女人就該老老實實在後院待着,你為了生計,上街賣花也就算了,還想往男人堆裡鑽,也太不像話了。”黎泱泱說道。
姜佑安聽了很生氣,“你這裡是射箭的地方,又不是書院,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也像個老古闆一樣?”
“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跟我年紀多大沒有關系。”黎泱泱說道。
“我看你也就二十多歲吧,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不敢跟我比試,是害怕會輸給我這個女人嗎?”姜佑安揚聲說道。
範玉成見黎泱泱站在院門處同人說話,這邊比賽就要開始了,他走過去問道:“黎泱泱,你幹嘛呢?還下不去下注?”
“你們玩吧。”黎泱泱頭也不回地說道。
“怎麼?赢了一局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剛才是我沒發揮好,等下一局,我一定赢你。”範玉成說道。
姜佑安探頭看過去,笑着說道:“我看未必,黎公子這麼厲害,你肯定赢不了他,不但赢不了他,你連我都赢不了。”
見門外突然出現個女人,範玉成有點吃驚,“這女人是誰啊?怎麼如此出言不遜。”
“城外賣花的,村姑一個,口氣卻不小,想要跟咱們錦标社的人比試比試。”黎泱泱說道。
“我是黎公子的朋友,我叫姜佑安,看你們在裡面玩得這麼開心,我也想參與一下,不知道公子敢不敢跟我比試一番?”姜佑安說道。
“你還有這樣的朋友?”範玉成驚訝地看着黎泱泱。
“不是朋友,隻是之前去買花的時候見過一面。”黎泱泱說道。
“哎?可不止一面,今天是咱們第三次見面了,黎公子連我家都去過了,何必表現得如此疏遠。”姜佑安笑着說道。
沒想到黎泱泱竟然有這樣的朋友,範玉成自信絕對能赢她,就讓她去出出醜,再順便貶損一下黎泱泱,真是再好不過了,他笑了笑,“既然是泱泱的朋友,那就進來試一試吧。”
姜佑安向二人行了一禮,“多謝公子成全。”
“範玉成,你不要自說自話。”黎泱泱的語氣有些不滿。
範玉成把黎泱泱拉到一邊,附在他耳邊說道:“她自己不聽勸,偏要來比試,就讓大家看看笑話,取取樂,有什麼不行的?”
“這裡都是男人,讓她一個女人進來,像什麼話?”黎泱泱說道。
“是她自己要進來的,就算被别人看見,傳了些什麼閑話,也跟咱們不相幹,讓她射幾箭,輸點兒錢給咱們,再把她趕出去不就行了。”範玉成小聲說道。
黎泱泱想起她家那破舊的房子,寒酸的擺設,要她的錢,有些于心不忍,“算了,還是讓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