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想着不禁生起氣來,她可是堂堂公主,出遊時帶幾個仆人、樂伎怎麼了?又不是她讓别人成為仆人、樂伎的!憑什麼因為無緣無故的遷怒,就要她去給一個村姑道歉?
即使現在她不是公主了,她也不想為此而道歉。
姜佑安氣得睡不着,下了床去找阮荷,想跟她商量商量,沒想到阮荷沒在堂屋裡,她轉頭向外看去,見阮荷正站在院門外跟什麼人說話。
姜佑安還沒看清旁邊那人是誰,阮荷就拉着那人往東側去了,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院門邊,聽到了兩人說話的聲音。
“這麼快就花完了?”
“你爹的病不大好,一兩銀子,都買不了幾副藥,要不是家裡積蓄都用光了,我也不會來求你。”
“表叔他不肯借錢給你嗎?”
“我根本沒有見到他的人,之前因為你的婚事,他跟你爹說了狠話,你爹也不願意去求他,我聽說都是賴川在養着你,他那麼有錢,肯定給了你不少吧,你就再給我點兒,救救你爹吧。”
“我都跟你說了,我跟賴川沒有關系,他來過,被我們打跑了,才傳了那樣的話出去,我沒有拿過他一個銅闆。”
“你跟賴川沒有關系?那你哪來的錢?”
“哎呀,這你就别管了,這一兩銀子,你拿走吧。”
“一兩銀子才能管多久,你還有多少,再給我些。”
“我沒有多少錢,你先拿去用,用完了我再想辦法。”
姜佑安聽不下去了,沖出去大聲喝道:“小阮,不能給她錢!”
洪楠見有人出來,從阮荷手中接下那一兩銀子,轉身向大路跑去,姜佑安趕忙去追,阮荷攔住了她,“佑安姐姐,你就别管了,讓我娘走吧。”
阮荷和李長風從菜園裡走出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長風,快去把那女人攔下,把她手裡的錢搶回來!”姜佑安喊道。
“不許去!”阮荷大聲呵斥道。
李長風從沒聽過阮荷大聲說話,一時被她吓住,沒有動彈。
袁竹走了過去,柔聲問道:“小阮,你娘來了?”
“來了,剛走。”阮荷語氣生硬。
“那女人不是第一次來了,她是來要錢的。”姜佑安說道。
“你給她錢了?”袁竹又問道。
“給了,我爹病了,我不能見死不救。”阮荷說道。
“他要把你賣給賴川的時候,有管過你的死活嗎?你管他做什麼?”姜佑安生氣地說道。
阮荷固執地瞪着眼睛,“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爹,我不能不管。”
“抛棄你的爹,你就該把他也抛棄了!”姜佑安說道。
“那你是的想法,我為什麼非得聽你的?即使我怨恨父親要把我賣了,我也從沒想過讓他去死!”阮荷說道。
姜佑安氣得熱血上湧,“你是沒想讓你爹死,你光想着讓自己死了!害你的人,沒有受到懲罰,你隻想懲罰你自己,你現在還拿錢給他治病,你就是害你自己的幫兇!”
“你不也跟我一樣?你隻是逃跑了而已,你爹受到懲罰了嗎?”阮荷反問道。
姜佑安一下子愣住了,害她去和親的人,她能讓他受到懲罰嗎?她的氣勢弱了下去,“起碼我沒有要去幫他。”
見姜佑安的聲音低下去,阮荷的聲音高了起來,“我爹娘生我養我這麼多年,我幫他們一把,有什麼不行!我非要像你一樣冷血嗎?”
“我?冷血?”姜佑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和善的、臉上總是帶着笑的小阮,竟然會罵自己冷血!
“對,你就是冷血,所以你沒辦法理解郭娘子,你也沒辦法理解那些跟随在你身邊的仆人、樂伎,你覺得她們伺候你是理所當然的,你開心的時候,就覺得她們也開心,可你從來沒有想過她們真實的感受。”阮荷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想過?”姜佑安怔怔地問道。
“你要是想過,就不會在表哥面前問程大哥,和表哥一起出門他會不會高興,仆人怎麼能在主人面前說他讨厭跟主人一起出門?怎麼能表示出他對主人的不滿?他隻能說自己開心,隻能在主人叫他的時候,馬上跟上去,他是仆人,他沒有說不的資格。”阮荷說道。
姜佑安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小阮讀書明理了,比我懂的都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