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家裡的獨苗,上戰場那麼危險,你爹娘怎麼會同意讓你去打仗?”袁竹問道。
“我爹娘不同意。”辛開元沖袁竹笑了笑,“所以我偷偷溜走了。”
袁竹也笑了,“你還真是任性,還好你沒出什麼事,萬一受了什麼傷,你爹娘可就傷心了。”
“參軍還是盡孝,我當時也覺得這是個兩難的抉擇,但是,我還是想去試一試。”辛開元說道。
“你想試什麼?”袁竹問道。
“想試試我在軍中能不能有一番作為。”辛開元說道。
“那結果呢?”袁竹問道。
“結果。”辛開元無奈地笑了笑,“結果我發現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除了我那位早逝的軍官,其他人在軍中,也隻是混日子而已,跟在外面沒什麼兩樣,沒有人想要打仗,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成,後來,我就放棄了原先的想法,回家了。”
袁竹有些不能理解,“打仗就要死人,不打仗不是挺好的嗎?”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了,現在我也覺得不打仗挺好,大家種地、經商、讀書、種花,努力地活着,想要過上好日子,戰争這種東西,真不該存在。”辛開元說道。
“對啊,今年冬天我們家收留的女人和孩子,好多都是逃命路上被賣掉、被丢掉,才到了這裡,要是打起仗來,誰還有心思戴花插花?别說她們了,連我們這些人也都活不下去了。”袁竹感歎道。
“被抛棄的?也沒聽說有什麼地方弄饑荒,她們為什麼要逃命?”辛開元問道。
“她們原本是我們這邊的人,地方被曆國占了,可能在那邊過得不好吧,從曆國逃了回來,一路上真是吃了不少苦,尤其是箫悅笙,姜佑安把她背回來的時候,病得都快死了,好在她撐了過來。”袁竹說道。
辛開元心裡暗暗感到吃驚,“她們是從曆國來的?”
“嗯。”袁竹點了點頭,“大家本來都是一樣的人,從哪裡來都一樣,隻是想有個地方住,有口吃的罷了。”
“是啊,都是一樣的人。”辛開元喃喃地重複道。
“不管是哪國人,打起仗來,女人都會變得很慘了。”袁竹說道。
“那倒不一樣。”辛開元想起了在軍中的生活,彎起嘴角笑了笑,“從古到今,都有女人領兵打仗,一點兒也不比男人差,我現在好好訓練這些孩子們,以後一定能保護得了你們的安全,說不定,還可以上戰場殺敵呢。”
“不求她們上戰場打仗,隻要能保護得了自己就行了。”袁竹笑着說道。
找到了徐洪願,賣完了花,又買了些肉,三人一起回了袁家。
袁竹把肉交給鐘二娘,讓她下午有空處理一下,做成臘肉,囤着慢慢吃,鐘二娘高興地拿去了後院。
下午辛開元帶着學生們操練,箫悅笙也在一旁跟着練,姜佑安來跟他說過,箫悅笙對這個很感興趣,讓他把她當做普通學生就行。
在訓練場上,無論是兵器訓練、負重訓練還是搏鬥訓練,箫悅笙都練得非常認真投入,辛開元之前跟她聊過,她說自己一直想習武,隻可惜父母不許,現在她很高興能有人能教這些,也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辛開元原本以為,她隻是對這些軍中的訓練很感興趣,沒想到,她是從曆國逃回來的,還生了一場病,差點兒死去,說不定,她還有一些别的想法。
辛開元也産生了一些别的想法,在學生們拿着木劍練了一陣之後,他把學生聚集起來,說從今天起,要學習陣法隊形,以後還要學一些簡單的戰術,分成兩隊做戰事演練。
辛開元聽得眼睛發亮,其他學生們也覺得新奇,聽從辛開元的指揮,從方陣、圓陣到數陣、雁形陣,一一排練起來。
冬天活動活動,身子熱乎,比磨墨握筆松快得多,學生們都很喜歡跟着辛開元一起學,石倩她們聽說了,也常過來一起訓練。
姜佑安覺得戴庭芳身子弱,拉着他一起訓練,郭英整日在家織布,覺得無聊,也加入了進來,訓練場上熱鬧極了。
村民聽到這邊喊叫的聲音,常有過來圍觀的,三三兩兩地坐在一旁,有說有笑地看熱鬧。
姜佑安想把他們趕走,但平日裡送書院送菜送雞蛋的也是他們,實在張不開口,而且,冬日裡,這些村民實在是無聊,除了喝酒賭錢,沒什麼事可幹。
不能趕人走,姜佑安隻好在一旁守着,以防有喝醉酒的村民過來鬧事,不過,學生們手裡都有武器,還有高大的辛開元和箫悅笙盯着,沒有人敢走進訓練場。
轉眼到了十二月,書院放了假,箫悅笙不再去學堂的訓練場,依舊每天在園子裡打拳、拉弓、練劍,辛開元則忙着幫袁竹一起出去賣水仙花。
水仙花搬進了闆車裡,姜佑安、李長風和楊恩去縣裡賣,袁竹、徐洪願和辛開元去附近的鎮上賣,隻等吃過早飯,大家就各自出發。
戴庭芳聽到姜佑安過來叫李長風和楊恩去賣花,他也走出門來,要跟着一起去,姜佑安說街上冷,讓他在家待着,他不肯,定要一起去賣花,姜佑安也由有着他了。
袁竹和徐洪願走出院門,就看見辛開元已經在等着了,于是便不等姜佑安,先出發了。
辛開元推着車,走在前面,袁竹快步走到他身邊,拿出一個護耳來,“今天風大,把這個帶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