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睜着懵懂的雙眼,看着姜佑安,姜佑安感覺一陣心酸,他們還不明白,看起來儒雅和藹的老師,内心也可能肮髒不堪,看似親切的指導,也隻是碰觸她們身體的借口。
“你們的握筆姿勢真的需要糾正嗎?邵老師和紀老師糾正過你們嗎?她們在糾正握筆姿勢的時候,也是這樣教你們嗎?”姜佑安問道。
學生們眼神中多了些懷疑和氣憤。
“紀老師從不會這樣。”
“邵老師都是親自示範給我們看,一次不行,就示範很多次。”
“是公孫老師不正常,隻有他是這樣教的。”
“公孫老師說邵老師讀書少,紀老師常年待在家裡,沒有見識,他教的才是對的。”
姜佑安聽了,怒氣更盛,“他還貶低邵老師和紀老師?”
“不止如此,他多次跟我們說,他不願意來教我們,女子無才便是德,教我們經史典籍都沒用,男人才應該做學問。”一個學生揚聲說道。
姜佑安眉頭緊鎖,“他還說什麼了?”
“他說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
“他還說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天地之大義也。”
“他教我們尊卑有序,男尊女卑,女子應做賢婦,輔佐丈夫,教育子女,侍奉舅姑。”
“他還說我們應該好好學學三從四德,要安分守己,恪守本分。”
姜佑安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着胸中的怒火,“你們覺得他說的對嗎?”
學堂裡沉默了片刻,一個學生輕聲說道:“我覺得不對。”
“怎麼不對,你來說說。”面對學生,姜佑安溫和地說道。
學生站起身來說道:“邵老師和紀老師給我們講過很多曆史上有名的女學者,她們德才兼備,備受贊揚,并沒有聽說她們有了才學,就會德行有虧,才和德,并不是隻能取其一,不能并存的。”
又有一學生站了起來,“公孫老師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又嘲諷邵老師讀書少,我覺得這不太對,如果公孫老師說得是對的,那他應該贊揚邵老師品德高尚才是,為什麼要看不起她?”
“隻要讀書少,就是品德高尚?這也太奇怪了吧,那些不識字的潑皮無賴要怎麼解釋?”一個學生附和道。
“對啊,這太奇怪了,公孫老師覺得女人應該主内,不應該讀書,又嘲笑女人沒見識,女人不能輕易出門,也不能多讀書,要怎麼長見識?”另一個學生附和道。
“他說男女有别,卻要摸我的手,這也很奇怪。”又有一個學生附和道。
聽到學生們的思考,姜佑安露出了微笑,“你們的想法很對,這個公孫博隻是個卑鄙小人,不要以為老師講的就都是對的,他講這些,隻是為了恐吓你們,讓你們覺得女人就是不如男人,女人隻能依附于男人。他雖然有一定的學識,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隻要你們敢于反駁,善于思考,你們也可以勝過你們的老師。”
“我們能比老師還厲害?”一個學生問道。
“當然可以,你想想曆史上的名人,誰知道他們的老師是誰呢?是他們的成就大,還是他們的老師成就大?正因為他們超越了他們的老師,人的思想才能不斷地進步。”姜佑安說道。
“邵老師說朝廷開了女官科舉,我們要是比老師厲害了,是不是就可以做官了?”學生問道。
“可以啊,隻要你們能通過了考試,就能做官,讀書學習、制衣刺繡、習武耍槍這些事,隻要你想做,認真去學,誰都能做,不分男女,别聽那些男主外女主内的迂腐論調。”姜佑安說道。
學生們聽了,興奮地互相交頭接耳。
姜佑安拍了拍桌子,“不過,官場不比書院,要複雜許多,危險許多,不管以後你們做官也好,從商也好,務農也罷,都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害怕做潑婦,不要讓男人來評判對錯,也不要害怕男人的诋毀,如果覺得委屈,覺得兇險,要記住佑安書院就是你們的退路,隻要你們回來,我就會盡力保護你們的安全。”
學生們鄭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身為女人,對身處高位的人一定不能放松警惕,老師、父母、親戚、上級都有可能心存惡念,他們如果有讓你們覺得不舒服的言行,你們無法判斷對錯,可以悄悄告訴我,還有紀老師、邵老師和袁竹,我們會想辦法給你們提供幫助,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忍受,哪怕你覺得奇怪的那個人是戴庭芳、辛開元、楊恩或者李長風,也一定要來告訴我,交由我來處理,不要怕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他們要是做出不當的言行,就不值得我們繼續來往下去。”姜佑安說道。
學生們紛紛點頭,她們看向姜佑安的眼中有震驚,有欽佩,有信賴,還有向往和憧憬。
姜佑安走到學堂後面,扯着公孫博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前面,讓他給所有學生道歉,安排了阮荷去找邵老師來上課,又讓春花去找一下紀老師,告訴紀老師去小院裡找她,她便扯着公孫博走出了學堂。
路過袁家門口時,程祥看到公孫博的慘狀,吃驚地跑過來,“公孫老師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