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葉忽而擡頭,盯着牆面上的壁畫。
長渡同她對視一眼。
身後的何樾忽而出聲,他看着那壁畫道:“我們…會不會是…又回到了原地?”
這說是壁畫,但上面卻沒有人像,僅是有些似文字似畫的符号。
竺葉戴上手套,伸手觸摸上面的符号,身後長渡忽而道:“這是三厭國的文字。”
長渡伸手似要觸碰文字,卻被竺葉瞪了一眼:“蠢貨!誰知壁畫上有沒有毒,你直接用手碰幹什麼!”
誰聽了這少女這訓斥似的話,誰都得和她吵架。
何樾生怕這兩人在此地吵架,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反複的搓了搓手,試探道:“兩位……”
可誰知他話還沒說完。
面前少年少女同步疑惑的轉頭看他,而那少年的手指很輕的觸在少女帶着黑皮套的指節上面。
何樾立馬閉上嘴,連帶屏住呼吸,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了!就這樣!你可别想戴我的手套!”
長渡手指微顫,他用力強壓住顫抖的手,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他低聲讀出那句話:
“先…先生。”
竺葉不解的“啊”了一聲。
長渡重複道:“先…先生,上面寫得都是…先…先生。”
約莫七十年前,黎國統一中原幾年後,忽聞邊境有一小國,便有心結交。兩國簽訂盟約,黎國送往使臣入此小國。
此國名為三厭國。
一厭金銀财寶。
二厭功名利祿。
三厭愛恨情仇。
使臣一入國,便見王都遍地金銀、處處弦樂,王公貴族奢靡成風,可周邊都城卻貧困潦倒,不出兩年,因大旱瘟疫之故,周邊都城起義,王都震壓不及,自取滅亡。
黎朝恐瘟疫彌漫,派晏清将軍率兵領戰,後三厭國成為黎朝屬國。
長渡是在蜀山的藏書閣尋到的三厭國往事,書後附了頁文字和畫像。
他自行學習上面的文字。
竺葉扭頭看向長渡:“全是先生嗎?”
長渡應了聲。
就在衆人猶疑不決之時,一少女手腕大小的蝴蝶停留在“先生”兩字之上,它的蝶翼呈黑色,可邊緣又有形态大一的紅紋,振翅時,似在遮蓋牆壁上面的劃線。
竺葉似是看到月亮山上高高的山峰、亂竄的野兔和寂靜的水流。
巫溪行身旁有一半人高的岩石,他站在懸崖峭壁上,負着手,銀發微揚,似乎在看些什麼東西。
竺葉高聲,聲音清脆而歡快:“巫阿爹!”
巫溪行回頭,溫和道:“喜歡衣服嗎?”
竺葉揚了揚頭,她拉了拉裙擺:“好看的!”
她跑動間,身上鈴铛叮當的響着,卻在來到巫溪行面前時,猛然刹住了腳步。
隻見曾經僅到她雙膝高度的岩石卻高了不少,那岩石上面寫着“蝴蝶山”三字,她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
哪裡不應該寫着“竹葉山”嗎?
她氣沖沖的上前便要找巫溪行理論。
叮叮當!
是急促的鈴铛聲響。
竟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竺葉奇怪的低頭,發覺腰上挂了個八角鈴铛,她疑惑的想要伸手抓住鈴铛,卻看見腕上戴了個紅線。
叮叮當!
紅線繃直,似那一邊有人拽着。
叮叮當當!
八角鈴铛的聲響不再急促,反倒是清脆悅耳——或者說,是清脆悅耳的鈴铛聲壓過了急促的鈴铛聲。
這聲音倒是有些熟悉。
竺葉盯着紅線看了半響,才發覺——為何她的手腕為何變粗了些?
“不喜歡嗎?”
“啊,”竺葉舉着手腕,看向巫溪行:“喜歡啊!為什麼我的手腕多出了條紅線!”
喜歡……她喜歡什麼來着的……
叮叮當當!
不對勁!
竺葉抽出鞭子,一鞭打碎岩石,鞭尾指向巫溪行,而巫溪行本來清晰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似乎畫像過了水,暈染不清的模樣。
竺葉心裡對巫阿爹道歉,手上一鞭打碎幻影。
竺葉手腕上的紅線越發明顯,山月樹全然墜向湖面,狂風大作,幻覺一戳而破,周圍虛化,變成昏暗的凹凸不平的石面,她被紅線扯着,墜入個安神降氣香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