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流民浩浩蕩蕩地向馬車逼近,沈珏放下車簾,對言祁道:“對面來者不善,我先下車看看,你在車裡好好待着。如有必要,就用我剛才送你的那把劍防身。”說罷,沈珏便打開車門,下車查看情況。
随行的暗衛也紛紛出動,環繞在馬車前面形成了一個保護圈。沈珏本以為那些人是走投無路的流民,但離近了方看清楚,對面那夥人滿面紅光,裝備精良。這哪裡像是什麼流民,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專門盯上了他們。
見此,沈珏對暗衛們比了個手勢,示意一部分暗衛留守原地保護言祁,一部分暗衛上前迎戰,暗衛們收到指令,足尖輕點,飛到了對面人群之中。
刀光劍影之中,沈珏抽出自己的佩劍,向對面疑似頭領的人物迎頭劈去。那人靈活至極,向後一閃竟避開了沈珏這一劍,沈珏不慌不忙,劍如靈蛇吐信般左右揮舞,在如此密集的劍勢進攻之下,那人左支右绌,躲閃不及,被一劍刺于肩頭。
左右暗衛早已清理幹淨現場所有流民,隻留下疑似頭領這一活口。沈珏将劍架在這人脖子上,道:“是誰派你來的?”
頭領隻是怒視沈珏,一言不發,嘴巴卻微微鼓起,似乎在嚼着什麼東西。沈珏伸手去掰頭領的嘴,但為時已晚,頭領早已咽氣歸西。唯一可能知情的人死了,這下徹底查不出來這群殺手是誰派來的了。
沈珏回到馬車裡,言祁正坐在位子上嚴陣以待,沈珏見他這麼緊張,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壓下心中念頭後,沈珏對言祁講述了外面發生的事情,誰料,言祁第一句話竟是,“将軍大人可有受傷?”
見言祁如此關心自己,沈珏不由心下一暖,道:“言公公放心,我并未受傷。”
沈珏緊接着眉頭皺起,繼續道:“隻是不知這夥殺手聽命于誰,若是京城中某些人養的殺手倒還好辦。若是滄州那邊派來的,恐怕滄州一行,前路詭谲。”
言祁思索片刻,道:“聽将軍大人說殺手臨死前咬破了嘴中毒藥中毒而亡,奴才若猜得不錯,這群殺手大概是西廠王公公手下的人。”
他抿了抿唇,繼續道,“王公公和奴才素來不和,但不曾想他竟使下如此絆子。刺殺奴才事小,連累将軍大人事大,還請将軍大人饒恕奴才。”說罷,言祁便要下跪磕頭。
沈珏見狀,忙向前攙扶言祁,開口道:“這本不是你的錯,你又何必自責。”扶起言祁後,沈珏繼續道,“剛出京城就出了這檔子事,往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事,你還需小心些才是。”
和言祁聊完,沈珏又清點了一下暗衛的數目,無一死亡,隻有一兩人受了些輕傷。總體而言,此次應敵還算得上是遊刃有餘,損失較小。
暗衛将屍體收拾妥當後,沈珏示意車夫再次啟程,待到天擦黑之際,馬車停靠在最近的郡縣——煙郡。
到達煙郡驿站後,驿站小二很是殷勤,上前道:“不知幾位客人是打尖還是住店?”
見沈珏出示往返驿憑後,小二更是堆滿了笑,但語氣中含着抱歉道:“兩位大人,單人客房已經住滿了,現在就剩下一間雙人客房,不知兩位大人能否将就一晚呢?”
言祁看向沈珏,沈珏颔首道:“那便有勞開一個雙人房。”小二聞言,滿心歡喜地帶着沈珏和言祁來到了二樓的雙人客房。
雙人客房不大,兩張床之間隔着一臂距離,除此之外便是角落裡的一個衣櫃和一張桌子,剩下的便什麼都沒有,看上去簡陋無比。
沈珏自幼在外征戰十二餘年,困難時連死人堆裡都睡過,自然不把這簡陋的客房放在眼裡。值得她注意的是雙人客房内房梁很高,估摸着得有五、六米。沈珏狀似無意間和小二閑談,“你們驿站的房梁挺高。”小二笑嘻嘻地回複道:“許是建造驿站時的舉架比較高,這才導緻頂樓的房梁如此之高吧。”
望着兩張距離僅為一臂的床,言祁呆愣愣地定在原地。沈珏誤以為他是嫌棄客房簡陋,在内心感慨道不愧是在宮裡服侍的人兒,事事務求精緻仔細,和自己這種平時糙慣了的人大不相同,随後幹巴巴地安慰道:“言公公,驿站能提供最好的住宿也就是這個條件了,還望言公公不要嫌棄。”
言祁回過神來,聽到沈珏這話,便知道她是誤會自己嫌棄這客房簡陋了。他有些難耐地咬住下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解釋。明明是因為要和将軍大人睡在同一間房間裡而愣神的,這下子卻被将軍大人誤會了,不知道将軍大人會不會背地裡嘲笑他嬌氣。
可若是真的和将軍大人解釋了,将軍大人到時候問起來為什麼會因為兩人睡同一房間而愣神,自己又該怎麼說呢。那些藏在心裡不見天日的小心思自己想想也就罷了,光是想想将軍大人知道自己一個太監暗中欽慕于她,他便驚得渾身戰栗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