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正在言祁快要将被角摳爛,猶豫不知如何開口時,沈珏卻先他一步說道:“瞧我,真是糊塗了,邊疆發生的事,言公公身在京城又怎麼可能了解呢?”、
還未待言祁說話,沈珏繼續道:“說來也巧,十六歲那年我第一次率領沈家軍上陣殺敵那一天的晚上,天空中也挂着和今晚一樣美麗的月亮,我還記得…”
伴随着如水的月光,沈珏将第一次上陣殺敵的故事娓娓道來,言祁剛開始還在認真細緻地傾聽,但随着沈珏的講述,言祁逐漸忘記自己怕黑這件事情,變得越來越困,雖然一直在内心提醒自己不要睡着,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睡了過去。
聽着房間内另一處傳來的均勻呼吸,沈珏臉上不由得浮現淡淡笑意。習武之人對氣息吐納最是敏感,從半個時辰之前起,沈珏就注意到言祁的呼吸聲逐漸加重,與普通人睡覺時呼吸聲并不相同。沈珏躺在床上幾經猜測,最後覺得言祁怕黑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才特意講故事哄言祁睡覺。
沈珏自認為平日裡不是一個細心的人,但今日卻能注意到言祁的異常,思來想去,隻能歸結為感謝言祁這一路上以來的照顧,尤其是今天傍晚地牢裡他的那方手帕,給沈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想通了這一關節的沈珏,很快便同言祁一樣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汪直和王宣便親自登門來接二人前往李文成遇害的驿站,驿站離得不遠,故沈珏提議不如直接步行前往,趁此也可以觀察一下川成縣百姓的生活情況,言祁自然是附和沈珏的提議,餘下兩人的态度暫且按下不表。
李文成遇害的驿站處于川成縣最為繁華的街道上,故前往驿站的路上可謂是好不“熱鬧”,賣身葬父的情況比比皆是,雖說沈珏此次前來滄州已是低調着裝,但仍有眼尖之人瞧出了沈珏一行人貴不可言,故一位大着膽子的婦人牽着身旁的小女孩直直地向沈珏前面沖,一面沖還一面止不住地磕頭,“大人求你行行好吧,帶走我的孩子吧,家裡實在是養不起了,隻要給一口飯吃就行,很好養的。”
和跪在地上磕頭的婦人不同,她手中牽着的小女孩倒是有幾分桀骜不馴的樣子,直愣愣地站在婦人的旁邊,任憑婦人怎麼生拉硬拽都不曾下跪,一雙冰淩淩的眼睛就這麼與沈珏直直地對視。
沈珏還未說什麼,一旁的王宣倒是先替沈珏惱了,扯着嗓子大喊:“這是陛下派來饑荒赈災,徹查欽差大人遇害的沈将軍,豈容你在這裡當街攔道,還有你,見到沈大人,為何不跪?”王宣這一嗓子将周圍人全都吸引了過來,人們圍着沈珏一行人議論紛紛。
言祁早在王宣跳出來的時候便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王宣,此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都給将軍大人添了好大一個麻煩,無論他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思喊出了這句話,此人都決不能留,再加上昨晚查出的賬本可疑之處,這位川成縣的主簿大抵不簡單,或許需要對他嚴刑拷打才能讓他吐出幾句實話…
沈珏聽力極好,自是聽到了人群中百姓的竊竊私語,内容不外乎是李文成一個五十來歲老成穩重的大臣都能在川成縣遇害,沈珏不過二十多歲,怎能擔得起赈災和查案的重任。
聽着這些質疑,沈珏倒也不惱,而是用内力調動自己的聲音,使得外圈的百姓也能聽得清楚,“我和言大人此次前來解決滄州的饑荒問題的,諸位大可放心,我用我的名聲擔保,滄州饑荒一日還在,李文成大人遇害一事一日不查清楚原因,我都不會離開滄州。我沈珏,必還滄州百姓一個公道。”
聽了沈珏的這一番保證,人群中傳來陣陣歡呼,沈珏借此機會補充道:“若有人能提供李文成大人遇害一事的有關線索,重重有賞!”
待沈珏一行人從人群中擠出來後,那原本牽着小女孩的婦人早已消失不見,連帶着小女孩也無影無蹤。
沈珏在第一眼看到小女孩時便覺得有些熟悉,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像誰,本想此事罷了與小女孩細細交談,但現在小女孩已經消失,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