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祁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攥起,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但他卻渾然不覺,腦中不斷回蕩沈珏方才說的那句話,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一般,身形晃了晃,最後勉強穩住,站在沈珏的身前。
“是,将軍大人。”言祁勉強扯出了一抹笑,但是落在沈珏的眼中卻怎麼看怎麼别扭。
“言公公這是怎麼了?可是昨夜感染了風寒?”沈珏見言祁臉色有點不對勁于是開口發問道。眼前的人額頭上覆着一層薄汗,眼睛下面一片烏青,整個人面色蒼白如紙,連一向淡粉的雙唇都失去了血色。
“奴才無事,有勞将軍大人擔心了。”
沈珏挑了挑眉,莫名感覺言祁此時在對她撒謊。莫非是昨晚自己把他折騰得太狠了,他現在心中還怨着她,但礙于情面不好直接開口,隻能隐晦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沈珏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但方才她已經向言祁道過了歉,此時若再道一次歉不過是徒增他的厭煩,不如把他留在自己的房内,讓他自己靜一靜,等風頭過後,她再尋些别的法子哄他開心。
“那言公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沈珏客氣地對言祁道别,随後走出了他的房間。
言祁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門外漸行漸遠的背影,整個人的心緒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陳氏房内。
沈珏向陳氏講述了徐瀾對自己下藥後意圖勾引自己一事,陳氏聽過之後氣得直喊心口疼。
“那個孽子,我真是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說着,陳氏拉住沈珏的手,眼中似有淚花,“小玨,真是苦了你了。”
沈珏輕拍陳氏的手背,安慰她道:“姨母,徐瀾他對于家裡人下手都能如此狠心,更别說對待外人了,姨母還需好生管教才是。”
陳氏擦了擦眼淚,陷入了回憶之中,“小瀾那孩子,從前不是這樣的。大概是一年之前吧,他整個人突然就變了,開始開始夜不歸宿,即使是回來了也把自己關在房内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曾經派人悄悄跟着他瞧他到底去了哪裡,但是發現他就是去酒樓坐在角落裡一個人吃飯,也沒有什麼别的異常。”
“但他也沒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日子久了,我也就沒再去管他,隻當他是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但是小珏,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會對你做出這種事情。那孩子就交給你處置,哪怕是把他打死也沒有關系,我就當我從來都沒有過這個兒子。”陳氏說到最後,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打死徐瀾自然是不可能的,若要是傳出去,百姓勢必會給沈珏安上一個殘暴的罪名,但教訓徐瀾一頓,讓他個把月下不來床,還是很輕松的。
其實沈珏并不訝異徐瀾會做出下藥這種事情,兒時的那場“英雄救美”早就讓沈珏看透了徐瀾的本性,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罷了。但讓她更在意的是陳氏所說的徐瀾一年前開始的異常,徐瀾的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
罷了,倘若徐瀾沒做出這檔子事,沈珏還有心情查一查徐瀾到底是和什麼人在接觸,但他做出的事實在是令人寒心,沈珏也沒有了拉徐瀾一把的心情。
這徐府不宜久留,待到處理完徐瀾的事情,再問問小安的決定,晚上便出發趕回京城吧,沈珏暗自下了決定。
沈珏和還在沉浸于悲傷情緒中的陳氏道别後,便趕到了徐瀾的房内。
徐瀾正跟沒骨頭似的半依在太師椅上,聽到沈珏的腳步聲也隻是微微擡起眼皮,一幅懶散的模樣,
“徐瀾,你可知我今日為何來尋你?”沈珏的聲音中含着少有的冷意。
“左不過是為了昨夜的事,我說得對嗎,表姐?”徐瀾的眼睛微微眯起,打了個哈欠慢慢悠悠地說道。
沈珏挑了挑眉,她沒想到這個表弟竟然如此淡然。
徐瀾慢吞吞地從半倚在椅子上改為坐在椅子上,繼續開口道:“事情很簡單,我喜歡你,下藥勾引你,但我失敗了。至于現在,要殺要剮,随表姐的意思,表姐開心就好。”
沈珏被氣笑了,“給人下藥,就是表達你喜歡的一種方式?”
眼前的人擡眼,這才看向沈珏,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種人表達愛意就是喜歡使用一些下賤見不得光的手段,隻要能擁有對方,對我來說,不管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去嘗試,表姐,這次隻不過是我輸了而已。”
說着,他站起了身,緩緩走到沈珏的面前,笑中帶着玩味開口道:“不過我更好奇的是,表姐,昨晚你去找了誰?”
沈珏第一次直視徐瀾的眼睛,他的眼型狹長,笑起來的時候莫名讓沈珏聯想到了狐狸。
“我猜猜,表姐應當是去了言公公的房裡吧?”徐瀾依舊臉上挂着笑,雖說是問句,但語氣卻很笃定。
“與你無關。”
徐瀾蓦地湊近沈珏,口吐如蘭,在她的耳邊幽幽地說道:“表姐,你喜歡言祁。”說罷,還未待沈珏将他推開,他就閃回到自己剛才站着的位置。
“一派胡言。”
徐瀾被沈珏的話逗得笑彎了腰,他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既然沈珏不願意相信,那他就不告訴沈珏,言祁早就對她情根深種了吧,徐瀾壞心眼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