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庭一臉無語,把煙塞進嘴裡報複性猛吸了好幾口。
自從表哥來了學校後,真是越來越掐不準他的心思了!
日漸西沉,安城胤迎風站着,松松垮垮的校服被風吹得呼呼作響,他雙手插在兜裡,站得懶散,任由額頭碎發被風吹得狂舞,任由落日餘晖描摹他的輪廓。他感知不到身邊的任何事物,隻執着地盯着落日,像是要與之較量。
“你之前是在給南南打熱水?安家少爺這麼屈尊降貴?”裴庭手中的煙一燃盡就忍不住開口說話。
雖說表哥對他的态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但他能夠看得出表哥在學校的心情還不錯,否則他的臉上絕不會露出這麼平靜柔和的表情。
“區區小事,微不足道。”安城胤一直直視着夕陽,回答得很平靜,仿佛還在神遊。
裴庭也跟着他望向夕陽,忽然就有些感慨,“不過,哥,我覺得你是真愛她啊!”
“愛?”
安城胤的目光有一瞬的失神,什麼算愛?
他的父母是家族聯姻,母親天天鬧着要離婚,父親又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他們之間哪有愛?爺爺倒是聽奶奶的話,隻是爺爺脾氣暴躁,兩個人也常常拌嘴;叔叔和嬸嬸看着倒是恩愛,但其實叔叔除了自己誰也不愛……
更何況,在他這種十幾歲的年紀,或許也并不懂得愛。
“我不知道……”安城胤搖了搖頭,随後又說:“我隻知道,我離不開禇之南。”
少年明亮的雙眸倒映着夕陽的光輝,整個人顯得十分柔和,眸中戾氣暫時都被滿面夕晖罩住了,展露的隻是最樸實最本真的色彩。
“這麼多年了,你對她還真是執着啊!”裴庭整理了一下自己那頭再耀眼不過的金發,痞笑道:“真羨慕你啊!不像我,隻能做個浪!子!”
安城胤毫不猶豫抽出兜裡的一隻手,一掌暴扣到裴庭腦袋上:“……給我說正事,再扯别的信不信我擰了你的腦袋?”
這熟悉的感覺!
當痛感從頭頂傳到腳底又彈回頭頂的時候,裴庭才敢笃定,他表哥還是那個表哥,這力度控制得剛剛好,不要他命隻要他疼!
看來他表哥這輩子都是不可能被渡化的!
裴庭捂着腦袋四處亂跳,仿佛不是腦袋疼而是腳底着火。
他邊蹦蹿邊嘟囔道:“你讓我查的那人查到了。”
安城胤慵懶地聽着裴庭的話,雙手搭在護欄上,閉眼仰面,似乎是在享受夕陽。
“那人叫洛漓川,和南南應該沒什麼關系,就是普通同桌。”說實話,裴庭查完後覺得索然無味,原以為還有什麼大瓜呢,結果發現褚之南和洛漓川兩人壓根不熟。
“這要你說?”安城胤劍眉一斂,一雙犀利的雙眸“啪”一下就睜開了。
他的脾氣有些上來了,語氣也激烈了不少,“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管紀律管得最嚴,一男一女,他們怎麼成為同桌的?”
裴庭瞬間乖乖站好,像個犯錯的孩子的孩子一樣一口氣念着自己的錯狀:“這倒不是老師刻意安排的,我打聽了,他們班的座位純屬是按大型考試的成績排的,剛月考過,洛漓川是班上第一,南南第二。”
“下次考試什麼時候?”
“剛考完一次,下次還得大半個月呢。”
安城胤繼續閉目養神,似乎壓根沒當一回事,“行了,知道了。”
裴庭猶豫了一會兒,問:“……那那個人要怎麼處理?”那人指的自然是洛漓川。
“弄走,弄遠點兒,看着煩。”
“可他家庭背景恐怕有點棘手……”
安城胤眉眼間的狂傲絲毫不加收斂,“恒輝市還有我弄不走的人?”
“可他是北江洛家的人……”
安城胤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顯然沒把洛家放在眼裡,“不在北江好好混,來恒輝市幹嘛?”
“這個我也稍微查了一下,因為洛漓川的母親是恒輝市人,所以一直把洛漓川養在這兒。不過……他的父親在幾年前帶着一群合夥人來了恒輝市,并且一直沒有離開,大有長住于此的打算。”
“這倒有意思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之前和姑父有過幾筆生意往來,但好像鬧得不太愉快,初步推測是來搶生意的。”
安城胤“呵呵”笑了兩聲,沒有作答。
裴庭抓了抓腦袋,不明所以,“你笑什麼?”
安城胤沒有回應他的問題,隻是撣了撣校服,又聞了聞校服上的味道,确認身上沒有煙味後他才準備離開,“快放學了,我要接我們家曦曦回家了。”
“……”
可怕!心裡隻裝一個女人是多麼可怕啊!
裴庭發誓這輩子死也不要像他表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