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它們的蟬鳴裡,她無端聽出它們是想和大部分蟬一起在盛夏的夜晚縱聲歌唱的,畢竟在這個時節獨自鳴唱,未免有些太孤獨。
身旁走過幾個和她一起訓練的女生,她們追逐打鬧着,洋溢着青春活力。
禇之南多看了她們幾眼,并沒有注意到從籃球場飛出來的球。
“喂,躲遠點!”一道嘹亮的嗓音劃破寂靜的午後,傳進她的耳朵裡。
順帶着,一個籃球從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向她砸來。
她連忙起身,倉促地躲了過去。
籃球在地上彈了好幾下,最後停在一個樹墩旁。
毋同一陣風似的從禇之南身邊跑過,撿回了她的籃球。
禇之南遠遠看到那頭顯眼的紅色頭發時就猜測可能是她,沒想到居然又碰到了。
毋同單指轉着籃球,酷酷的臉上帶着不羁的笑容,“是你,禇之南對吧?”
禇之南點點頭,“真巧。”
“坐在角落幹嘛?我差點以為沒人。”毋同說話大大咧咧的,站姿也十分松弛。
“午休。”禇之南則顯得十分緊繃,連唇角扯起的弧度都有些生硬。
“緊張什麼呢?”毋同微翹的眼角笑意盈盈,她随意拍打了幾下籃球,順帶問她:“上次那幾個人沒再找你麻煩吧?”
“沒有。”禇之南回答得毫不猶豫。
毋同拍了拍禇之南的肩膀,“那就好,今後再有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罩着你!”
“你罩着我?”禇之南聽到這話有些震驚,說要保護她的女生,毋同還是第一個。
毋同伸出腦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雙彎彎的眼睛無比真誠,“對啊,還能騙你不成?”
“為……為什麼?”
“像我這麼又酷又有能力的人,當然要盡我所能保護弱小。”毋同上下打量着褚之南,“再說了,你很有趣……”
“我有趣?”禇之南第一次聽到這種評價,她一直覺得她這種不愛說話聊天的人,在别人看來應該是最無聊透頂的人。
毋同想到褚之南那天憋着臉笨拙地偷襲那群人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聲,“對啊,雖然看着呆呆的……但沒想到居然敢出手打那些人,不是很有意思麼?”
毋同笑得又大聲又附有節奏,十分魔性,褚之南有些被她的笑聲傳染了,努力控制着嘴角,“我當時其實很緊張的。”
“我感覺你現在更緊張,”毋同笑得更大聲了,“和人說話有這麼可怕嗎?還是說你是因為我太酷了所以在我面前感到緊張?”
褚之南被噎的說不出話,毋同發現她是真的腼腆害羞,也不再為難她,耍了幾下籃球後,單手拖着藍球回頭問她:“看我打球嗎?我可是很厲害的!”
禇之南點點頭,坐得離籃球場更近了些。
其實她反倒覺得毋同這樣的女生挺有趣的,和她完全不一樣,大大咧咧的,極有個性,再加上她之前還幫過她,她還是挺願意和她交往的。
毋同比一般女生高上很多,褚之南目測她起碼有一米七五的個頭,高挑的身形在球場上利落地投球灌籃,每一步都走得穩健又流暢。
伴随着她扣籃時的動作,她還看見她寬大運動服下露出的腹肌,真是帥得很突出。
午後陽光正好,褚之南看得有些入神,秋天的陽光比較柔和,卻無端晃了她的眼,讓她幻覺籃球場上的人變了個身影。
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安城胤。
她記得,安城胤最愛打籃球。
安家老宅最靠近褚家老宅那邊的其實是個大型室外運動場,各種戶外運動場地應有盡有。而褚家幾乎全是中式園林建築,最靠近安家那一側的地方不僅圈着圍牆,還栽種着不少古樹綠植,很難透過郁郁蔥蔥的樹木看到安家。
那一側,唯一能夠看到安家運動場的就隻有褚之南的琴房。
褚之南的琴房是她媽媽用一個二層樓閣改裝的,她在二樓練習樂曲時,經常能夠看到安城胤在打籃球。
剛開始練琴的時候,她還隻有三四歲,那時她和安城胤之間也沒有那麼熟,她覺得安城胤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神有些兇,不太敢和他說話,所以也隻敢在練琴的間隙偷偷看他。
後來她和安城胤一起上幼兒園,關系越來越近,她總是趴在圍欄上光明正大地看他打球。
起初,他的動作有些笨拙,一個籃球對他來說還有些大;後來,随着身體漸漸發育,他已經對所有投籃技巧駕輕就熟,經常投出漂亮的三分球。
她會在他進球的時候給他鼓掌助威,他有時候擡頭看她,深邃優越的臉上總露出無比驕傲得意的笑容。
一晃好多年過去了,初中之後,再沒見他出現在安家老宅的球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