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管理大學生,他們闖什麼禍,犯什麼錯,陳夏檸都好聲好氣地講道理,心平氣和地将問題解決。
可現在她面對的是兩個三年級的小孩,未成年,他們根本沒有太多明辨是非的能力,你說再多大道理,他們也聽不懂。
否則他們也不會因為一時的沖動将約法三章抛之腦後,也不會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事。
這倆小男孩是不會理解她跑向海邊的心情。
陳夏檸當時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把兩個小孩看丢了,如果他們出了什麼意外,她不敢想象自己該如何面對。
“你們倆個現在去操場跑三圈!”陳夏檸一記眼刀甩過去,變本加厲道,“掃一個星期的地!”
王小壯和肖思明縮着頭,識趣地遵守命令。
晚上睡覺前,陳夏檸照例給許佳念打電話,分享今天的情況。
雖然沒發什麼嚴重的事,但想想還是挺後怕的。
許佳念勸她趕快回去算了,她這工作表面輕松,實則背後的責任大着呢。那些留守兒童,父母都沒空管教,她一個外人怎麼可能管得住。
陳夏檸承認生氣時,不是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但傾訴完苦水,冷靜下來後,她更不想半途而廢,畢竟是她主動選擇了朝陽島。
往好處想,也不是所有小朋友都調皮搗蛋,馮志強和馮志鑫兩兄妹就很聽話,真心向學。
做事情有始有終,既然來了,就算有再大的難題,硬着頭皮也要挺過去。
因為這件事,陳夏檸半夜失眠到兩點才睡着,早上被鬧鐘吵醒,頂着兩黑眼圈出門買早飯。
回到學校時,她跟來上班的保安大叔打招呼:“張叔早上好。”
張叔笑起來滿臉皺紋:“早上好啊,陳老師。”
陳夏檸擡腳要走,想起了什麼,回頭問:“張叔,學校裡有沒有鐵鍬?”
這工具不同地方的叫法不一樣,張叔最初沒聽懂她在說什麼,陳夏檸說明自己的用處,張叔這才意會,帶她去小倉庫找到。
陳夏檸鐵鍬來到教學樓後面的那塊荒地,她要把那個洞口堵住,防止其他學生繼續從這裡溜出去。
大早上她在用鐵鍬鏟土往洞口堆積,像個勤奮的農民在開墾土地。
陳夏檸微喘着氣,自我打趣道:“哎,我這奉獻不得登個報紙?”
下一秒,還真有人鼓掌加回應:“這邊考慮将陳老師的豐功偉績載入史冊。”
“......”
頓時,陳夏檸後背僵住,有股電流從尾脊骨蔓延而上,耳後酥麻一片。
太、丢、臉、了。
太!窘!迫!了。
為什麼她在這挖土要被他看見?!
這下她真的要載入史冊了。
陳夏檸屏住呼吸,做好被他嘲笑的心理準備。
周祈越已經走過來奪過她手中的鐵鍬,打量她正填埋的洞口,正兒八經地說:“這樣填土沒什麼用,隻要一下雨還是會被沖掉,用磚塊砌牆才能封死。”
陳夏檸神經一松,轉移話題:“你怎麼來了?”
“跟你說個事兒。”
周祈越彎腰去撿荒地的磚頭,陳夏檸還在等他的下半句,男人愁眉苦臉,哀歎一聲:“在林校長的三顧茅廬之下,我決定勉為其難地來這工作了。”
她愣了一下,眨了下眼:“你的意思是,要來這當老師?”
周祈越将撿的磚塊推在一起,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的泥土,轉眼看她發呆的表情,他眉梢一擡,閑散道:“我知道陳老師特别想我來,就别偷着樂了。”
“......”
要說沒有驚喜那是不可能的,昨天的事令她心有餘悸,多一個幫手她會心安許多。
她問:“周老師打算待多久?”
“不知道,看心情。”周祈越輕笑了聲,轉身去外面提一桶水回來,潑在地面和水泥。
陳夏檸站在一邊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這麼幹看着他撸起袖子,白皙修長的手指粘上粘泥,幹脆利落地抄起磚頭砌牆。
他後知後覺地問:“你怎麼想着修牆了?老師的職能已經延伸到建築工了?”
“......你猜昨天那倆小男孩怎麼逃出去的?”陳夏檸嘟着嘴,提醒,“沒有走校門。”
周祈越正蹲在地上專心補牆,朝陽溫柔地拂過他臉頰,他肩膀顫動,不禁笑出聲:“這倆小孩挺牛啊,未來可期,祖國的棟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