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夏檸還有話沒問完,等到中午時,她想問的問題也不用問了。
周祈越連土豆長在土地裡不知道,應該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卻能夠親自下廚給大家做炸土條、土豆雞蛋餅和狼牙土豆。
而且在食堂吃飯的小朋友邊吃邊贊美好吃。
學生打完飯,陳夏檸才去拿餐盤打米飯,今天的菜全是土豆,周祈越大咧咧地落坐在她面前,上來就一副求誇獎的表情:“合胃口麼,陳老師。”
陳夏檸輕笑了聲,浮誇道:“周大廚,米其林大師都比不上你,你要不考慮入職學校後廚算了。”
“那倒也不用,”周祈越真會順着杆子往上爬,“現在工作多不好找啊,我總不能讓食堂阿姨失業,太不道德了。”
“......”
陳夏檸心想,有時間擔心别人,就不擔心你自己,無業遊民,
“說到找工作,”她扒拉着米飯,遲疑了下,“你不着急嗎?”
周祈越:“着急什麼?”
“我聽校長說起你的經曆了。”陳夏檸蠻同情他的遭遇,語重心長地勸說,“你還是早點找個正經的工作吧,畢竟年紀也大了,在這麼耗下去真就沒人用你了。”
“啪”的一聲,周祈越将筷子放到餐盤,蹙起眉,扣起字眼反問:“我工作不正經?年紀大了?沒人用我?”
“......”
陳夏檸悄悄擡起眼,看他表情,是不是生氣了。
這麼玻璃心的嗎?
雖然說的話具備侮辱性,但忠言逆耳呀。
不料,周祈越自信滿滿地說着下句:“數不清的大廠搶着要我,估計能排到我退休。”
“......你心态真好。”陳夏檸低頭吃飯,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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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食堂隻有中午開放,夏季天長夜短,直到下午五點才放學,等學生離開後,整個學校就會突然安靜下來,空寂荒涼的感覺。
陳夏檸的手機快沒電了,回到宿舍拿上充電寶,急匆匆地跑出去。
最近金魚巷的遊客挺多,吃飯還得排長隊,昨天晚飯回來後天都黑了,回來的路上就她一人走夜路,挺吓人的。
她想着今天早去早回,買完飯打包也行。
此刻校門口的晚霞别樣壯烈,紅紫黃藍色交相輝映,像打翻的調色盤,正如初次相見,周祈越站在壯闊的天地之間,渺小卻亮眼,成為一副畫濃墨重彩的一筆。
男人身高體長,比例優越,松松垮垮地倚在門口的石墩子上,弓着脖頸看手機打發時間。
“周祈越?”陳夏檸放緩腳步,他聞聲回頭,旋即将手機揣回兜裡,走過來。
她還沒問他怎麼還沒走,他思維跳脫地來了句:“走吧,去吃飯。”
陳夏檸愣了一下:“嗯?”
“我是讓你請我吃飯。”周祈越點着她說,“昨天不是說要付出實際行動來感謝我麼?”
“記得。”陳夏檸反應過來,欣然接受,“你想吃什麼?”
周祈越擡腳往前走,“到了再說。”
陳夏檸沒再說什麼,安心跟他沿着水泥路下坡,左拐是去金魚巷的方向,也是她唯一比較熟悉的路,但這次周祈越帶她右拐,大概走了十分鐘,來到一座燈火輝煌的青山鎮。
這邊建築白牆黑瓦,屋檐挂滿紅燈籠,鐳射燈打在牆壁印刻出各種的古代名人畫像,人流量比金魚巷少很多。
陳夏檸跟他進入一家農家小舍,主要做家常菜,周祈越努努下巴,示意她看菜單:“想吃什麼就點。”
陳夏檸晚上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勾選了較為清淡的山藥炒木耳和炒幹豆腐,便将菜單遞給他:“剩下的你來選吧。”
周祈越隻掃一眼,選的菜也很清淡:“三鮮菌菇湯,椒鹽蝦。”
等上菜期間,有位阿姨過來給他們倒茶,笑意盈盈地瞧着他兩:“你們是來旅遊的小情侶吧,快來嘗嘗我們當地的烏龍茶。”
陳夏檸和周祈越對視一眼,慌張解釋:“不是...不是,我們隻是朋友。”
阿姨會心一笑:“小姑娘挺害羞的啊,放心,我很歡迎情侶來做客的。”
“......”
陳夏檸手足無措地悶頭喝茶,也不知周祈越什麼表情,暗自抱怨你不是挺能說的嘛,現在當什麼啞巴啊。
原本松弛的氛圍因一句話又怪異起來,阿姨走後,陳夏檸還在尴尬着,不知該找什麼話題。
“叮咚”一聲,微信彈窗跳出來,周祈越給她發了張圖片。
她這才擡眼看他,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撈起瓷杯,垂着眼,盯着杯中的茶,漫不經心道:“我頭像的完整版。”
不曾想他還記得這事。
陳夏檸放大圖片。
這副油畫有藍天白雲、大海、中間有兩個黑色背影,右下角真是一個檸檬。
“這幅畫的意思是,兩個人在看海麼?”陳夏檸覺得這場景挺浪漫,勾唇一笑,“挺好看的,是網圖還是你畫的?”
周祈越嗯了一聲,清透的瞳孔好似一面鏡子,倒映出她的模樣,“我跟一個朋友合作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