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了雲希的微信,說要把照片發給她,還不收費。
雲希一個勁兒地跟她鞠躬道謝,像個中二少女,特别浮誇。
周祈越回到奶茶店去提奶茶,一轉身,陳夏檸朝他扔過來一顆石榴,“小姑娘給我的。”
“給人拍照惹上一個精神病,結果就收到一顆石榴。”周祈越遞給她一杯奶茶,唉聲歎氣,“你這筆買賣虧大發了。”
下一站要去附近的公園,陳夏檸捏着手中的石榴,邊走邊說:“也不是沒有收獲,我想,我以後都不會耿耿于懷了。”
周祈越剛用吸管插進奶茶,聞言動作一頓,似懂非懂地問:“什麼意思?”
自從陳夏檸轉學到海雲一中,許佳念隔三差五地來找她玩,許佳念常常抱怨文科背的東西太多了,要是學理科就好了。而陳夏檸也會抱怨理科的題太難了,要是學文科就好了。
一中高手雲集,高二過得跟高三似的,學習壓力真的很大,陳夏檸剛轉學過來,不适應也吃不消。
果不其然,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陳夏檸備受打擊,趁着放學走廊沒人,沒忍住當着許佳念的面哭:“怎麼辦,我挺不适合學理的,我媽又該給我換補習老師了。”
“夏夏别難過啊,不就一次考試,”許佳念手足無措地哄人,“我這個文科狗,課本背的滾瓜爛熟也提不了分,他媽文科的題真的很奇葩,比班主任的地中海還要奇葩!”
“......”
許佳念安慰人不怎麼樣,搞笑還是無人能敵的,陳夏檸哭着哭着就被逗笑了。
“行了,我看你是壓力太大了,我帶你去散散心。”許佳念一拍大腿起身。
陳夏檸被她牽着下樓,“去哪啊,不回家了嗎?”
學校宿舍樓後面有一個家屬院,以前專供老師居住,現在變成了商業化的胡同小巷,供學生消費的書店和飯店,甚至内部偷偷開着網吧。
陳夏檸也是路過網吧門口碰見了江逸風,彼時他和林盛正站門口抽煙等人。
“你來這幹什麼?”江逸風還以為她要來網吧。
“沒有,我和念念要那邊玩。”陳夏檸擡手指着西邊的方向。
江逸風:“去幹嘛?”
許佳念牽着陳夏檸的手繼續往前走,朝他哼哧一聲:“你誰啊,憑什麼管我們夏夏?”
“......”
陳夏檸回頭看了眼他,江逸風的臉陷進半邊陰影,猩紅煙頭架在指尖,專注抽煙。
“念念,你剛剛為什麼兇他啊?”她覺得江逸風應該生氣了,低歎了聲氣。
許佳念擡手戳了下她腦門,“他要是真擔心你就過來找你啊,嘴上說說有什麼用。”
陳夏檸沒再說什麼。
黃昏時分,小巷的磚瓦被染成橘黃色,越往巷子裡面走,建築越破舊。
誰能想到在一戶荒廢的院子裡種滿了石榴樹,在這個秋天碩果累累。
倆姑娘的共同點就是,天生見到長果子的樹就樂開花。
許佳念将書包扔在草地上,大咧咧地捋起袖子去摘石榴,陳夏檸笨拙地學着她的樣子,許佳念的速度很快,一顆顆石榴下雨似的落地。
“念念,别摘太多了,吃不完。”
“吃不完拿回家,你要享受摘果子的樂趣。”許佳念坐在草地的石榴堆裡,拉開空書包放石榴。
“算了,我媽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罵死我。”一想到媽媽,陳夏檸趕緊将自己書包裡的石榴倒給她。
許佳念一語道破:“我看啊,你的壓力都是來自你媽,怎麼把你管得跟犯人似的。”
說到這,陳夏檸擡起手腕,瞧了眼腕表,六點了,天色也要黑了。
回家晚了,肯定會被說了。
陳夏檸幫她石榴全塞進書包,急忙站起身催她:“我們回家吧。”
許佳念意猶未盡地不想走,陳夏檸拽着她胳膊拉人起來,“快走吧,念念。”
陳夏檸正費着勁兒,許佳念猛地一站起來,差點把她閃一邊。
緊接着,許佳念急忙抓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身後,隻見來了一位不良少年,白頭發,笑容猙獰,朝她們走過來,“小妹妹,這麼怕哥哥啊。”
如果沒記錯,這人是二中的校霸遲烨,傳聞猥亵許多少女,也不知真假。
兩姑娘一個對視,書包都沒拿,拔腿就跑。
遲烨在後面窮追不舍,倆人隻能分開行動,在錯中複雜的胡同裡繞彎。
本以為已經将他甩掉,陳夏檸站在分叉路口彎腰大喘氣,一隻手拍了下她肩膀,一轉身對上遲烨那張臉,她驚悚地尖叫了聲。
沒有時間恐懼,沒有時間流淚,她漫無目的地左拐,發現前面是死胡同,整個人縮在牆角,聽着遲烨一聲一個“快出來”越來越近,她吓得雙眼通紅,身體跟着顫抖。
下一秒,“砰”的聲響從身後傳來,緊接着是激烈的打鬥聲,大概經曆三個回合,傳來遲烨的慘叫聲:“你給我等着!”
動靜聲變小了,陳夏檸聽見許佳念的呼喊聲,這才巍巍顫顫地從拐角處探出頭,确認遲烨被打跑了,她才敢出聲回應。
夜色漆黑,倆姑娘在一戶亮着燈籠的人家會面,許佳念剛剛也聽到打鬥聲了:“你看見是誰救了你麼?”
話音剛落,江逸風朝她們走過來,唇角挂着血迹,衣服也髒兮兮地,“你們怎麼還沒回去?”
“我們......”陳夏檸哽咽了下,眼淚嘩嘩直掉。
林盛跑過來說:“江哥,遲烨跑了。”
“原來是你們把他揍跑了啊。”許佳念将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瞬間對江逸風态度大變,“謝謝了,也為我方才的冒犯道歉。”
江逸風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倆姑娘,擡手摸了摸陳夏檸的頭,“行了,别哭了,陪你去找書包,一起回家。”
“嗯嗯好。”
那晚,陳夏檸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跟着他回家,隻覺得盯着他的背影就有安全感。
在那個懵懂的年紀,她悄悄奉他為自己的保護神。
......
周祈越坐在長椅上,瞬間覺得奶茶索然無味,漆黑濃重的眼睛鎖着她:“所以,你覺得是江逸風救了你?”
“什麼覺得,就是他啊。”陳夏檸莞爾一笑,釋然地說,“我應該謝謝他曾經保護了那個自卑膽小的我,即使後來他也無形中傷害了我,就當我們扯平了。我原諒他了,也不會再喜歡他了。”
周祈越沒說話,心不在焉地使勁用吸管戳着瓶底,發出啪啪的聲響。
陳夏檸偏頭看他,視線落到他右肩膀,白色的T恤上暈染一片紅色。
“你怎麼流血了?”她揪着他短袖,底下有新的一道劃痕,“天哪,你是不是被大叔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