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維持着這個姿勢,背景虛化,世界靜得似乎隻剩他們倆,每一幀畫面緩慢又清晰。
周祈越搭在她腰部的指尖微微顫抖,緩緩垂眼,下颌收緊,吞咽了下。
而陳夏檸不太能分得清這是現實和幻覺。
她怎麼能剛好撲到他懷裡了呢?
而且還親到了他。
親、到、了、他。
如此抓馬的橋段,這一定是在做夢。
也隻能是個夢,否則将會徹底坐實她女流氓的稱号,那從此以後顔面也就蕩然無存了。
感受到男人起伏不定的胸腔,陳夏檸思緒模糊着,雙手撐着他肩膀,嘴唇離開他的皮膚。她擡起頭的瞬間,腰上的力度也褪去。
周祈越的眸光更好看了,像星星閃爍,他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距離近乎到可以感受他的呼吸聲,帶着灼熱的觸感,似有若無地噴灑下來。
陳夏檸嘿嘿一笑,這個夢還挺真實啊。
周祈越動了動唇,正要開口。
陳夏檸已經能預測到他想說什麼了。
他肯定又要扮演起受害者,控訴她占便宜,譴責她的行為。
平時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現在在夢裡還能被他欺負了?
陳夏檸及時搶占先機,食指抵在他嘴唇中間位置。
她露出輕浮的笑,理直氣壯地當個女流氓:“我就占你便宜怎麼了!”
“......”
周祈越神色訝然,着實被這發言驚到了。
許是平日在他這吃了太多啞巴虧,現在倒是趁着酒勁兒本性大露。
陳夏檸學着他那股嚣張勁,欣賞着他的盛世容顔,邊輕狂道:“誰讓你長得這麼帥,多看一會兒怎麼了,别這麼小氣啊。”
說話間,她揪住他的衣領往下扯,周祈越伏低身體配合着她,全程唇角的弧度未收。
今晚的夜色很美,月亮和星星一同懸挂夜幕,晚風悄無聲息地變強烈。
須臾,他好聲好氣地問:“看夠了沒?外面冷,回家再看。”
“沒。”
剛吐出這個字,陳夏檸大腦糊成漿糊又極為沉重,完全不能思考,疲倦地閉眼,身體往下癱軟。
周祈越懸空在外的手重新落到她纖細的腰肢,将人打橫抱起來,鎖好車,轉身走向樓棟。
乘上電梯,陳夏檸躺在他懷裡還在呓語着:“再來,我肯定能赢你們,我酒量挺好的。”
“......”
周祈越低頭掃了眼她,無奈哂笑:“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狗。每次喝醉就知道逞強。”
“......”
叮——
電梯門開,周祈越收緊手臂的力度,正要走出去,跟進來的人打了個照面。
是這棟樓的住戶,劉阿姨,之所以認識她,是因為她擔任居委會的主任。平日小區有什麼活動和民意調查都是她在搞,所以這裡的住戶她都眼熟。
劉阿姨視線很快落到他懷中的姑娘,站在門口愣了下:“小周,你這是?”
“她喝醉了。”碰見劉阿姨,周祈越也有點無措,為了讓自己的行為更加妥當,補充道:“我女朋友。”
劉阿姨恍然大悟地點着頭,給他讓道,順帶瞄了眼懷中的姑娘,在電梯門關上前,笑着說:“總算有對象了,你條件這麼優秀一直單着,快成我們社區的大齡剩男了。”
“......”
周祈越擠出一抹笑意,電梯門一關,臉色立馬翻書一樣沉下來。
他年齡也不大吧,27歲就成為大齡剩男了?
周祈越其實比朋友們小一歲,因為他小時候跳過級,17歲上大學。
陳夏檸睡得特别死,這公寓是密碼鎖,周祈越也不知道她家密碼,隻能回對門1301自己家。
周祈越把她放到客廳沙發,去卧室找了件毯子給她蓋上,将客廳的空調溫度調至26度。
他的襯衫也髒了,自己回卧室拿好睡衣去洗漱間。
洗完澡出來,晚飯喝了太多檸檬汁,現在口中還是一股酸味,他在冰箱搜羅了兩瓶蘇打水,放到客廳茶幾上。
他搬了個凳子坐在陳夏檸身邊,女人臉頰悶紅,似乎在做美夢,噙着笑,眼角微微下彎。
她現在安靜老實地睡着,倒也有種反萌差,尤其和方才發酒瘋的樣子,形成強烈對比。
周祈越擰開瓶蓋,仰頭喝水,喉結翻滾。
客廳裡靜寂得隻剩下他吞咽的聲音。
當世界開始靜下來時,人就會褪去那些外殼,窺見内心深處另一個自己。
周祈越喝水的速度變慢,想起晚飯時聽見“江逸風”三字,自己的反應。
有些事情是逃不了的,陳夏檸和江逸風還會遇見。
想到這點,他莫名有點害怕和擔憂。
可是她也說過了,不會再喜歡江逸風了。
場景又轉回,他被湯汁濺到,陳夏檸的本能反應,分明是擔心和在意的。
以及剛剛她醉酒所做的舉動,到底作不作數。
周祈越腦海閃回很多他們相處的場景,思緒亂七八糟。
他捏着瓶身,扭頭看向身邊人,眼底晦澀不明:“檸檸,你有沒有喜歡我——”
“哪怕一點點。”
“......”
-
次日,太陽光線四射,透過落地窗照亮整間客廳。
陳夏檸動了動眼睫,徹底被吵醒是耳邊的電話聲,嗡嗡個不停。她微眯着眼睛,循着聲音,伸手摸到茶幾上的手機。
點擊接通,等着對面說話。
“周祈越先生您好,我是中國銀行的工作人員,這邊查詢到你最近通過銀行轉賬向微博支付了十萬元人民币,被我行确認為風險交易,請問是您本人的操作嗎?”
陳夏檸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拿開手機,偏頭一看,不是她的手機。
陳夏檸猛地坐起身,掃視了下四周的環境,沙發、電視、客廳、陽台的吊椅都不是她家。
她擡手抓了下頭發,大腦嚴重短路。
通話還在繼續:“周祈越先生,您在聽嗎?”
忽地,手機的主人穿着家居服走過來,深色平平地掃了眼她,從她手中拽過手機,去陽台通話。
陳夏檸發蒙了幾秒,垂眼瞅了瞅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連帆布鞋都沒脫。
跟昨天去聚會的裝扮一樣。
她松了口氣。
很快,周祈越打完電話折回來,耷拉着眼皮,俯視她:“挺能睡得啊,都日上三竿了。”
陳夏檸瞠目結舌地問:“我怎麼會在你家客廳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