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的臨港校區沿海,隻需步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濱海路,遠離城市的喧嚣,沿途的植被蔥郁,似乎還停留在夏天,越靠近海的天空就越藍。
站在路邊欄杆前,眺望遠處的碧海藍天,同事們紛紛舉起手機拍照。
陳夏檸站在人群後面,也沒往前湊,祝朗月拍完照,拉着她上前,擡手指向旭日升起的方向,“看到了沒,那就是布維亞号。”
布維亞号是一艘的大型散貨船,中國制造,船籍澳大利亞。疫情期間,布維亞号多次往返澳洲和海雲市之間。
該船最後一次航行的終點是海雲市,途徑南璋周邊的海域遭遇台風,救助局及時拯救遇險人員,但船隻已經擱淺,由于該船的托運費用高昂,船主放棄召回。
這艘船見證了兩國的友誼,疫情結束後,很多人前來打卡紀念,讓這裡成為一個熱門景點。
天地遼闊,汪洋大海中,布維亞号成為了一艘未能歸航的孤船。
“真的太壯闊了!”有人對這景色贊不絕口,“太美了!”
陳夏檸感受到的是凄涼和孤寂,情緒也随之低落,緊接着,船身在眼前出現重影。
她抓住欄杆,背過身,默默調整呼吸。
一個男同事說:“我們海大曾有不少學子在這艘船上工作呢。”
此次出差,負責寫新聞的導員薛哲想起正事,“我們下去集體跟布維亞号合照,這可是要登上學校新聞的。。”
“行,走了走了。”大家跟着薛哲從路邊入口處下去。
陳夏檸在後面走的很慢,祝朗月知道她很累,回頭抱着她一隻胳膊,安慰道:“再忍一下,拍完照我們就走了。”
“嗯。”陳夏檸意興闌珊地點頭。
海浪的敲打聲近乎就在耳邊,沙灘松軟,她踩在上面腳步虛浮,心跳越來越快。
陳夏檸站在第一排邊上的位置,望向攝像機鏡頭,并未察覺到自己臉色慘白。
“咔嚓”一聲,閃光燈極為強烈,她的腦海跟着“嗡”一聲,快速閃回一個模糊的畫面。
本以為拍照要結束了,她正想挪步,薛哲喊住大家:“這景色真不錯,來來來,多拍幾張!”
“......”
陳夏檸握着拳頭,指甲在手心裡掐出紅印,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海邊的太陽也足夠強烈,沙灘金黃一片,薛哲看見大家額頭已經冒汗,便止住了自己的一腔熱血,“好了,辛苦大家了,我們回去吧。”
隊伍一散,陳夏檸立刻跑到一邊,對着路邊的草叢一番嘔吐。早上就喝了點豆漿,現在吐出來的都是水。
見狀,祝朗月也跟過來,彎着腰給她拍背,“夏檸你沒事吧,怎麼感覺你的狀态不太對勁,是不是生病了。”
陳夏檸耳朵也嗡嗡響,反應半天才聽清她說什麼,佯裝鎮定:“正常,早上,沒吃飯,頭暈。”
“這樣啊,等下碰見超市給你買個面包。”
“嗯。”陳夏檸緩了好半響,祝朗月攙扶着她回去。
她們的行李寄存在南大校門口的店鋪,兩人折回去取行李,而後乘地鐵去機場。
到了機場,陳夏檸手中的面包還沒吃完,實在沒胃口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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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海雲城東機場。
兩姑娘一同拉着行李出來,祝朗月要回家,跟她并不順路,直接轉地鐵先走一步了。
陳夏檸打開手機,關閉飛行模式,周祈越的消息第一時間蹦出來:【你對象就在最顯眼的位置。】
她掃視四周,正納悶最顯眼的位置是哪,一轉身就撞進一面寬闊溫熱的胸膛。
男人順勢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扶住她後腦勺,将女生緊箍在懷中,吊兒郎當道:“你得是有多想我,就這麼急不可耐地,撲進我懷裡。”
陳夏檸:“......”
不過就是走了一天,昨晚還在打電話來着。
他這語氣烘托得,他們像電影裡曆經千山萬水,得以重逢的男女主。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周祈越還是個戲精。
大庭廣衆之下陪他演戲,陳夏檸實在沒這個臉,柔弱無骨似的推了下他,“好多人看着我們呢。”
周祈越壓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其實這種場面很常見,因為機場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告别和重逢,擁抱也司空見慣。
陳夏檸被他牽着往外走,望着行色匆匆的趕路人,想起曾經自己第一次出國的場景。
在此之前,她沒有單獨出過遠門。
因為當時走的急,沒有任何朋友送行。
她坐在長椅上,低頭望着機票上的内容:海雲市——墨爾本。
她當時足夠絕望,笃定這是一場單程票,以後她都不會回到,這座讓自己傷心難過的城市。
那個時候,真就孤零零一個人,坐上飛機都在哭。
聽她說起這些,周祈越眼底漆黑,握緊她的手,陳夏檸淡然一笑:“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回來了。”
坐上車,周祈越醞釀了半晌,問:“那是什麼原因讓你回來了。”
陳夏檸:“你猜?”
周祈越:“為了遇見我。”
陳夏檸眼角彎了彎,一個勁點頭附和:“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
回到家,陳夏檸也沒閑着,将本次研讨會的内容做好彙總,做了一個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