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夜，教室裡洋溢着熱鬧的讨論着，要給誰送平安果或者誰又收到了平安果，連門上方都不知道被誰貼了兩個聖誕老人。學校不讓搞這些，但大家都偷摸着，不敢太明目張膽。

姜螢不喜歡冬季，尤其是南方的冬季，濕冷，時不時會下雨，冷氣往骨頭裡面鑽。她攏了攏了外套，繼續做題。

夏依然一點閑不住，轉過身子，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兩個包裝精緻的盒子，裡面躺着兩個顔色飽滿的平安果，擺着姜螢的桌子上。

“螢螢寶貝，這個給你。”她歪着頭指着其中一個盒子，說着：“祝你平安喜樂。”

姜螢明顯是愣了一下，也沒矯情，直接收下了，說：“謝謝你，依然，下次請你喝奶茶。”

夏依然雙手托腮，眼睛滴流一轉，繼續盯着她，說：“你要是真謝我的話，陪我一趟，怎麼樣？”

“陪你去哪兒？”

夏依然指了指另外一個平安果，說：“陪我一起去送平安果給梁一舟，上次他拒絕我之後，我說他眼瞎被他聽到了，所以……”

“所以，寶貝，你能不能先把數學題暫時放不放，陪我去一趟？”

姜螢想了想，放下了筆，把作業本蓋上。

“寶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高二A班在四樓，比她們班要高一層，隔着一個花壇，正好在對面。

一路上，夏依然都碎碎念着該怎麼開口，怎麼遞給他，還是直接塞他抽屜裡得了。姜螢沒法給她出主意，她自己也沒給别人送過東西。

轉眼到了教室門口，A班沒有想象中這麼安靜，一堆一堆的，有些聚在一起讨論着聖誕節該怎麼過，有些則是一個人埋頭寫作業。

梁一舟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此刻正好趴在桌上，枕着胳膊，看上去是在睡覺。

這倒是正好方便了夏依然，她擡起手對着窗玻璃輕輕敲了兩下。對方卻沒什麼大反應，煩躁地動了動。

直到夏依然沒什麼耐心地直接拉開了窗戶，梁一舟才讪讪擡起頭，擰着眉，又掃了一眼姜螢，說了一句：“你來幹嘛？”

夏依然被問得一愣，手裡拿着的東西緊了緊，故作鎮定地說道：“來找你啊。”

“來幹嘛？”

“來給你平安果。”說完，越過窗戶把盒子丢在梁一舟的桌子上，“吃了平安果，記得每天都要想我哦。”

下一秒，夏依然就拉着正在發呆的姜螢跑了。

姜螢心不在焉的，她剛站在那兒，透過窗戶掃視了整個教室，都沒有看到江峤。

但盯着那個空位發呆了很久，桌子上已經堆滿了禮物和平安果，還有幾個夾在盒子中間的信封。

等到姜螢被拉走，她才回過神。

他比她預想中要更受歡迎。

回教室的路上，姜螢聽見夏依然語氣蔫吧，“螢螢，你說他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啊？”

剛才梁一舟那态度和語氣，确實讓人觀感不好，但跟學校那些流言吻合。

姜螢想了想，說：“我也不确定，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上了樓梯，她輕聲說了一句。

“可能，就是也不需要對方有什麼回應，見到他就覺得很開心。”

夏依然跟她的表達方式不一樣，問道：“真的嗎？”她晃了晃姜螢的胳膊，笑了一下，驕傲地說道：“哼，随他去吧，他拒絕了我肯定遇不到像我一樣對他這麼好的人了。”

姜螢點了點頭，夏依然跟她性格不同，想要什麼會直接說，不喜歡也會直接說，家庭的愛給她很大的底氣。

原生家庭帶來的苦痛就像是一條濕透的棉衣，脫下很冷，穿上也很冷。

聖誕節那天不是周末，對她來說是在學校裡度過的很平常的一天。距離期末考試越來越近，姜螢一頭紮進學習裡，成績起色很慢，但她卻很有信心，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江峤和她走在路燈下，問她要不要報名元旦文藝彙演的主持人。

姜螢的眼神一下子暗淡，輕聲回絕。

站在聚光燈下念着主持稿，被全場人盯着，姜螢認為她并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那些目光，她預想了一下，肯定會緊張到說不出話吧。

江峤快走了一步，擋住了前面的路，語氣閑散卻意味深長，“剛才的時候，我記得你很不喜歡我，怎麼現在沒有勇氣了？”

姜螢呼吸滞了一瞬，原來他都知道。

她确實改變了很多，成績、夢想，原本她不敢碰觸或追求的東西，現在都一一有了方向。

月色迷蒙。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少年聲線缱绻，溫柔動聽。

“姜螢，相信你自己，沒什麼是不能做到的。”她久久不能回神，意識到這話是說給自己聽得。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給夏依然發了一條消息。

Flying：依然，你說我要去參加主持人招募嗎？

夏依然顯然是沒睡，回複道：去啊！我們家螢螢大美女，就是一天天低調到不行，浪費這漂亮的臉蛋了。

姜螢有時候挺讨厭自己的擰巴和糾結的，她在和江峤的對話框中打字删除，反反複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