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峤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輕輕撥到兩邊,卻發現臉頰處有淺淡的淚痕。
他的語氣沒有責怪的意思,更像是在哄人,指腹抹去姜螢還殘留的淚水,極其有耐心地等待着她平複。
夕陽薄了下去,留下幾縷白色,透着極淺的紅色,與墨藍色的天空接壤,預示着夜晚的即将到來。
姜螢的手搭在江峤的手腕處,像是找到了依靠,她垂着頭,好了一會兒才漸漸平複。
她又一次在江峤面前發病了。
真丢臉……
手腕處的手指放松,她順着視線望過去,看到自己的書包被挎在江峤的肩上,聲音很低有點含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的手被溫暖包裹住,聽見少年的聲音沉沉,回答地有點不着調,“我猜的。”
江峤的眉宇舒展,神色有些認真。
姜螢對上他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你不生氣嗎?”
“作為男朋友,你被人欺負不告訴我,我确實生氣。”
撒謊這一事情确實是她的不對,但姜螢并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江峤,徐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姜螢隻是一個導火索。
如果江峤身邊有其他女生,徐玟也是一樣的做法。
姜螢想為這些事付出點什麼,那雙手按在自己衣服上的時候卻驟然發現自己很渺小,她感受到江峤的手握地更緊,撫平了她的衣服褶皺,意有所指說道,“但我一看到你,我就不想生氣了。”
這份喜歡讓他一點都生氣不起來,江峤看到那樣的情形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責,還有一種對自我批判的無能感。
這兩天他也在聯系人去控制輿論的擴大,卻有些忽略了姜螢的情緒,他在今天一早就察覺到了姜螢的不對勁。
“我們回家吧。”
“好。”
回家的路上亮起了盞盞路燈,姜螢的情緒好了很多,她走在江峤的身側,腦子裡閃過剛才那些話,伸手扯了扯江峤的袖子,問道,“你真的不生氣嗎?”
身旁的人笑了笑,偏頭對上姜螢的眼睛,暖黃色的燈光映在她周圍,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就這麼想讓我生氣啊?”
“還是說,就喜歡我生氣的樣子?”
姜螢并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在确認那份喜歡,轉過頭沒再說話。
沒走幾步就被攬住肩膀,她看見江峤蹲下身子,說,“上來。”
這是要背她啊?
她頓了頓,說,“不用,我自己能走。”
江峤的手若有似無地勾着她的手指,委屈地開口,“我腿好酸啊,你再不上來,我的腿就要麻了。”
姜螢被他逗笑,随後繞到他身後,攀上了江峤的肩膀。
他們走過很多盞路燈,柔和的光落在兩個人肩頭,身後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我本來還想哄一下男朋友的嘛,既然你不生氣,我就不哄了。”姜螢的下巴擱在少年的肩頭,心跳聲一下一下,她微歪頭看見江峤翹起的嘴角。
江峤的聲音緩緩,“姜螢,學壞了啊。”随後又換了稱呼,“姐姐,那你現在哄我。”
姜螢不太會說肉麻的話,她想了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轉念一想直接在江峤的耳邊落下一吻。
她說得很急,“我哄完了。”
晚風有點燥,江峤的耳朵一點點變紅,在夜晚不太明顯,他的喉結滾了滾,覺得嗓子熱得幹澀。
“哪有你這麼哄人的?”他的語氣聽起來卻不像是責怪,透着雀躍。
“嗯,我就是這麼哄人的。”姜螢借着勁兒說着。
江峤嘴角上揚更深,低低地應了聲好。
這話說完,她才意識到,原來她也會有這樣“不講理”、嬌憨的一面。
周遭安靜一片,心跳聲清晰分明,少年的聲音緩慢。
江峤背着她走過很長一段路面,沒了散漫的語調,正色說道,“姜螢,受了委屈要告訴我,不準憋着,我不想你受委屈,我永遠都會無條件站在你身後。”
永遠……
是永遠,姜螢也不确定是否就這樣永遠,未來似乎對她來說還太遙遠,她無法預料,這些話在他們在一起之前江峤就說過,他總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訴她,就是永遠。
姜螢的頭懶洋洋地靠在江峤的肩上,很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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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論壇上的帖子和校園牆上那些言論在幾天後徹底消失,被删得一幹二淨。過了許久,這件事情漸漸被大家遺忘,不再是大家閑暇時間讨論的對象。
徐玟之前霸淩同學的事情被翻出來,包括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男生,學校做了處理,在周一升旗的時候一同進行通報批評。輿論的風評頓時向一邊倒,徐玟迅速成為了大家讨論的對象。在這之前,某些同學遭受到了欺淩并不敢說,現在很多事情被挖出來,她站在主/席台上,捏着話筒念着手裡的檢讨書。
這個學期的後半程更加忙碌,某一天課間,姜螢正在整理筆記,聽到了身後同學的閑聊,他們正在說着徐玟似乎已經轉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