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選景地是在盛澤西北角的一處小區,那邊屬于老破小,沒有改造過的樓房,灰黑色的牆面上還有一些幹了很久的油漆,五顔六色的痕迹。那兒大多數住的都是些老人,居住人口也較少,安靜一片。
一早上,姜螢就跟着項目組的車去了那裡,他們一幫人走進去,即使放低了聲音,明晃晃得還是有些驚擾了居民。
除了那處地方,他們還看了其他不少地方,内部讨論都不太滿意,最終還是決定在那個老小區的天台,Linda還是千叮咛萬囑咐了安全問題。在外面轉了一天,姜螢回到車上,冷風吹久了有些頭疼,整個人也沒有睡意,隻能合上眼養養神。
腦子卻不受控制地冒出在雲月灣,她去給江峤送禮物的那個夜晚。
半個月亮照進來,打在男人的側臉上,他說的很慢,甚至有些顫抖,“可是我想我們有未來。”
在夏末遇見的第一天到他們談戀愛,分手,現在重逢,他都想和姜螢有未來。他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
他并不覺得疲憊,這都是心甘情願的。
可姜螢總想着怎麼把他推開。
姜螢梗了梗脖子,扭過頭不再去看江峤臉上的表情,她沒回答,卻感受到身邊的呼吸變得沉重。
她的臉頰兩側被男人的手捏住,迫使對上江峤的眼睛,本是褐色的眼眸,即使借着月色,卻看不到那區别烏黑的顔色。
等。
都在等沒有被問出口的問題。
江峤靠得很近,微側過臉吻住了姜螢,鼻息交纏,吻得粗野,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他的手也捏得很緊,仿佛要把人捏碎。
姜螢整個人發懵,脊背酥酥麻麻,意識到了什麼後伸手推着面前的人,可是卻沒有用。隻覺得江峤越靠越近,逼得她不能再退後,後背貼上沙發的扶手,懸空的腰被牢牢握住。
那隻捏在臉上的手慢慢放松,痛感也随之減弱,移到她的脖頸,虎口漸次抵在她的後頸處,猛然一用力,吻得更加深入,不容抗拒。
她仰着頭,承受着這個洶湧的吻。
思緒漸漸被抽幹,被眼前的人占據,周身被江峤包圍,呼吸沉重,漫長又纏綿。
良久,江峤在她的嘴上咬了一下,故意似的,周身的氣息混入了血腥味,他的頭埋在姜螢的頸窩,細密的呼吸和唇瓣帶着眷戀,若有似無地觸碰着頸部的皮膚。
“你是狗嗎?”姜螢喘息着問道。
是的,江峤就是她一個人的小狗。
江峤沒回答,又拉着她吻了很久,身體緊緊相貼。室内極其安靜,隻有暧昧的聲音清晰分明。
她的意識迷糊,身子沒有力氣,隐約聽到江峤不穩的聲音,“你還愛我嗎?”
自始至終,在這段感情裡,江峤一直都是失去主動權,被主導的那一方。他計較姜螢愛不愛他,過去了七年,連問這句話的底氣都不足。
似乎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他才能感受到姜螢對自己的感情。
哪怕是騙他的。
“不愛我也認了。”
耳畔的呼吸聲灼熱,她的手攀附上男人的肩膀,就像以前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一樣,身體的反應總比意識更加真切。
她愛嗎?
月色零星灑在兩人的身上,鍍上一層銀色的光,姜螢心底一沉,感受到男人的身體反應和肩頸的濕潤,聲線不由地軟下來,“江峤,不要這樣,好不好?”
“給我點時間。”
姜螢需要時間,經過七年沉澱的感情,她需要時間去考慮。
“好。”
江峤給她整理好了衣衫,抱着她緩了一會兒,才肯放她走。
後來,她不記得是怎麼回到家的。
“姜螢,你身體不舒服嗎?”Linda坐在她身旁,問道,“我看你眉頭一直皺着。”
她的思緒被拉回現實,睜開眼睛,天色已經黑了,“沒有,就是吹了點風。”
前座的孟芸轉過身,關切着說,“姜螢,你可要保重身體,沒了你我們到時候怎麼拍~”
姜螢笑了笑,“好,一定注意身體。”
車子是公司那邊租的,姜螢到了家,洗洗弄弄,累得倒頭就睡。
她又做夢了,夢到了跟前幾天一樣怪異的場景。除了底下沒有臉的人,日光刺得她眼睛疼痛,但姜螢還是很努力地睜開眼睛。
漸漸地,她看見幾張空白的臉上出現了五官,一開始很模糊。姜螢身上的是繩索,動彈不得,強烈的陽光讓她不适地閉上眼睛,等到她再次睜眼的時候,那些臉上的五官又消失了,融入那些無臉人,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