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總有讓人逃離現實的炫目感,話音剛落,寂靜無聲的夜裡,頭發貼在臉側,晚風變得黏糊,呼吸聲卻清晰分明,絲絲暧昧浮動。
電話裡傳來男人的輕笑聲,聲音不輕不重,沾染了風的涼意,他喊着姜螢的名字,話裡帶着循循善誘的意味,“想見我嗎?”
姜螢空出來的手放在膝蓋處,裡面的睡衣布料被揉皺,她松開緊咬着的下唇瓣,“想的。”
她遵從本心,想見他的,迫不及待地想見。
可是江峤不在這裡。
“那要怎麼辦?”江峤的嘴角勾起,是在反問,卻說得有些惡劣。
他在步步牽着她,引她入那張溫柔網,去面對自己那顆本心。
“我不知道啊,你現在又不在,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你告訴我你在哪裡好嗎?”風又吹了過來,腦子裡的想法亂七八糟,她說得語無倫次,沒有邏輯。
她聽見電話裡傳來腳步的走動聲,語氣帶着失落,慌張開口問,“你是不是要去忙了,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話……”
對話那邊很久沒說話,隻是靜靜聽着,姜螢的眼尾泛紅,微哽說,“那我挂了。”
“擡頭。”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阻止了姜螢要挂電話的動作,那兩個字猝不及防,她的動作有些僵硬,手機還貼着耳側,似乎是在回味剛才的話,對面又再重複了一次,
她才跟着電話裡的指示緩緩仰頭。
視線裡是一雙黑色皮鞋,灰色大衣版型硬挺,襯得男人淩厲無比,裡面是黑色高齡毛衣,他彎下身,手機維持着放在耳邊的動作,骨節泛着冷白,與黑色對比強烈,額前的碎發垂着,掩去長睫。
姜螢整個人陷入怔愣中,與面前的人對視着,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做夢。
男人的眉眼深邃卻柔和,在黑夜中一動不動地停留在面前的女人上,他繼續說着,“不是說想我?怎麼這幅表情?”
落葉悄無聲息飄在地面上,周圍很安靜,她的鼻尖忍不住酸澀,眼眶濕潤,說得很慢,“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想我來?”
江峤把手機放下,腰彎得更多,頃刻間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指腹貼上姜螢的臉頰,輕輕揩去眼尾的淚水,語氣是在哄,“地上涼,我們進去說,好不好?”
手的虎口抵在姜螢的下颌線處,下巴微微擡起,一雙眼睛直直撞進漆黑的眸子。
她點頭,說好。
路燈的光範圍很小,淺淡地掃過兩人的周身。姜螢摩挲着,把手放在江峤的手心,借力站起身。
手被緊緊扣住,下一秒男人的手臂使了勁,姜螢沒有防備地跌進了江峤的懷抱,聲音從頭頂傳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嗯原來是想的。”
姜螢的臉頰有些發燙,感受到隔着毛衣的男人的呼吸。
這不是夢。
江峤沒有抱她太久,攬着她的肩膀進了家門,調了空調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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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孤單寡女。
姜螢換了鞋子,愣愣地站在沙發一側,她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站在江峤的家門口,吹了這麼久的冷風,然後跟着他回了家。
身體漸漸回暖,江峤放下遙控器,回頭看了眼還在發呆的人。他跨步過去,将人的手握住,“外面這麼冷,怎麼不進屋裡等我?”
手掌的溫熱傳遞過來,姜螢的眼睛看向别處,“你家沒開門,我進不去。”
江峤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姜螢的手,唇角彎了彎,“奧~是我的問題,忘記把你的指紋錄進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姜螢開口解釋道,正欲收回手,對面的人卻沒有給她機會。
“好了,不逗你了。”他拉着姜螢在沙發上坐下。
“你怎麼回來了?”
打電話的時候,江峤還說最近回不來,而下一秒就出現了在她眼前,猛然間她意識到這是江峤胡說的。
“因為你說想見我啊。”江峤脫了大衣,剩一件黑色緊身毛衣,下擺束在腰身,毛衣是緊貼着皮膚的,隐隐約約顯露着肌肉的輪廓。
他側身靠在沙發上,目光直勾勾停留在姜螢的臉上。
客廳的燈沒有全開,部分隐藏在昏暗出,透着欲。
“如果不是依然告訴我,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着我?”姜螢的雙手撐在沙發上,不着痕迹地轉過頭,低頭看着那雙拖鞋。
他沒料想這件事這麼快會被知道,沒有深究姜螢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但瞞着總歸有一天會被發現。
剛回國那陣子江峤是直白的方式,告訴她永遠會站在她身後,支持她,就算出了事情也有他兜着。
姜螢拒絕了他很多次,送禮物的那天,江峤心裡不由變得慌張。
他們有七年的空白,江峤自己心裡也沒有底,他早就認定了姜螢,也想過如果姜螢真的不需要自己了,他最後會選擇放手的。
七年前,他沒有底,現在,他更加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