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螢下了車,面前是一個老舊的寫字樓,好幾層是黑的,隻有大樓的高層處還開着燈,在黑暗中尤其明顯。玻璃很久沒有人擦,外面印着污痕。大廳處的燈光同樣微弱,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轉角進了電梯。
電梯内部貼滿了廣告,側面還寫着“專業男科,隻為男人服務”的标題。她别開臉,按了十樓,許是年代久遠的原因,頓了一會兒電梯才啟動,伴随着滋滋響聲。
十樓走廊燈光開着,格局是一個“十”字型,門牌号一個個按順序排列,她走到盡頭,棕色大門緊閉着,從外面打不開,上面寫着1030室。
姜螢敲了敲門,過了幾秒鐘,就聽見腳步聲隐約傳來。
開門的是一個女生,年紀很小,見到姜螢沒有動作,問道,“小姐姐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
“有的。”
“好的,稍等哦~”
姜螢關掉了手機手電筒,跟在女生後面進了門,室内的牆壁上貼着幾個大字——MISS XU美甲店。
“小姐姐,你可以坐在旁邊稍等下,我們老闆還在裡面,很快就會出來。”
她點點頭,坐在一旁的沙發,打量着美甲店,長桌子上坐着三個客人,和對面的美甲師聊天。
斜對面是一個小房間,沒有做隔斷,玻璃是磨砂材質,朦胧間透着一個人,那個人起身往前走,推開了小房間的門。
“你好,想做什麼款式?”那人正套上圍裙,低着頭系身後的帶子。
“有什麼款式能讓我參考下?”姜螢的視線集中在那人的臉上,那人向着長桌子處走去。
“可以看下我們家的套餐,裡面有參考圖。”
姜螢緩緩起身,見徐玟擡起頭,正準備拿起一旁的美甲展示闆。
“好的。”
徐玟的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多年過去不變的是正紅色的嘴唇,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不緊不慢地交彙。
她的臉上還維持着對待客人的笑容,那一瞬間徐玟的嘴角變得僵硬,神色帶着詫異,随即很快消失,放下手裡的展示闆,問,“你來幹嘛?”
“不能來關照關照老同學?”姜螢站在徐玟的對面,聲音平和。
她們以前就不是一個班的,頂多算個校友。
徐玟冷笑了一聲,說,“既然不是來做美甲的,我就不奉陪了。”
正在做美甲的人紛紛側過頭,瞄着兩人,姜螢睨了她一眼,說,“聊聊?”
美甲店不大,裡面的小房間并不合适,姜螢看了她幾秒,随後出了門。
走廊盡頭有一個小陽台,内置橫着一根杆,上面布滿了灰,徐玟脫了圍裙,上身是一件毛衣,配着一條短裙,下面是漁網襪,脊背随意地靠在牆上。
“聊什麼?”
姜螢的手指貼着包的側面,淡淡開口,“就這麼記恨我?”
徐玟看了她幾秒,嗤笑一聲,手指夾着煙點燃,不緊不慢地抽了一口,“你憑什麼就确定是我做的?”
姜螢來的這一路,她都在賭,以徐玟的性格不一定能乖乖跟她出來聊天,但眼下,她覺得賭對了。
“徐玟,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那個視頻的主角是你和我。”她看見徐玟抽煙頓住的動作,反問道,“你覺得林澈真的能給你錢?”
徐玟當年默不作聲地轉了學,跟她父親脫不了關系,不然她怎麼會忍氣吞聲這麼多年,那段視頻一直都保存在電腦裡。
林澈找人散播的那些帖子,都是姜螢和江峤在宴會上的事情,他根本不清楚姜螢的過往。而這件事還沒發酵的時候,徐玟找上了林澈。
以視頻作為交換,但徐玟需要的是錢,需要給她父親治病的錢。林澈答應她,事成之後就會給她錢。
當年,徐玟的父親徐盛國做生意被查,徐盛國費了不少勁,找人找錢去撇清關系,徐盛國一夜之間白頭,日漸消瘦,後來徐玟就轉學了。
徐玟成績本來就不好,她得知消息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了,她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
她想找人報複,費勁拿了監控之後發現姜螢出國了。她爸現在躺在醫院,積攢已久的不滿和埋怨,她全部都刺向了姜螢。
從姜螢回國那時候,她看見了網上的照片,而林澈正好做了這個中間人,反正也是利益交換。
“那又怎麼樣,等了這麼多年,我就是為了這一天啊。”徐玟說得平靜,手上的煙卻在顫抖。
一說到錢,徹底戳在了徐玟的心窩子上,因為林澈到現在還沒有給她那筆錢。
這裡太黑,盡頭的燈光昏暗得不行,姜螢眨了眨眼,“如果林澈不給你錢,你打算去哪裡湊這筆錢?還是就這麼耗着?”